“全部都扔了?”蘇芮然打量著她,目光中帶著一絲玩味。
馨兒低頭垂目,肯定回答:“全部都扔了,奴婢不敢欺瞞小姐。”
蘇芮然注視她半響,突然低頭目光落在手腕上的玉鐲上,她一手摸索著溫潤如水的玉質,轉動著鐲子,片刻後才道:“你先下去吧。”
馨兒略微抬頭,神色驚訝,就這麼輕易信了自己嗎?但見小姐神色如常,並無半分可疑,很快她便重新低目,道了聲“是”,眼前的餘光偷瞥見小姐依舊是不動聲色,便放心大膽的扶了扶身子退下了。
王嬤嬤方才在旁沉默不語,此刻等到馨兒離開,憋了一肚子的話才開口,對蘇芮然道:“小姐,這妮子分明是在說謊,為何不當眾揭發了她?”
蘇芮然搖了搖頭,抬眼望著王嬤嬤,臉上盡是冷漠,她道:“不急,你先去派人盯著這丫頭,切莫漏出馬腳,我倒要先弄清楚,與她暗中搭線的究竟是誰。”
王嬤嬤恍然明白這是小姐另有深意的安排,臉上一喜,道了聲“小姐放心”便退下去吩咐了。
時至正午時分,蘇芮然正用著午膳,便見王嬤嬤急匆匆的跑進了屋,氣喘籲籲,汗水順著側臉滑落,浸濕了胸前和後背的衣襟。
蘇芮然親遞上一杯茶水,吩咐屋中的其它奴婢都退下。見著王嬤嬤一口將茶水飲盡,險些嗆著,她忙將手中的絹子遞了過去,一麵詢問道:“嬤嬤慢些喝,是不是馨兒那邊有消息了?”
王嬤嬤接過她的絹子遲疑了一下,最終又原封不動的遞還了回去,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點頭回答道:“果然不出小姐所料,今早那妮子剛一從小姐這兒回去,先是去小廚房裏麵晃了幾圈,沒過多久就端了碗羹送去二夫人房中了。”
蘇芮然聞言暗道,這丫頭果然心思細膩,端著碗東西過去,即便被發現也有理由搪塞,大可以為說是為著自己去孝敬二娘的。嚴氏煞費苦心,一早安排了這麼一個丫頭在自己身邊,也當真算得上是知人善用了。不過馨兒既是宮裏指派來的,才讓自己毫不懷疑,而如今仔細一想,這其中未必沒有李貴妃的關係。
王嬤嬤瞧著她的臉色,越發陰沉冷漠,心想小姐莫不是被這妮子給氣壞了,不禁道:“小姐切莫為這不值當的人動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蘇芮然冷冷一笑道:“那是當然,王嬤嬤你放心,我才不會做這樣得不償失的事。你立刻派人看著這丫頭,另外收拾東西,準備同我一起出去一趟。”
“去何處?”王嬤嬤麵露疑惑。
她回答:“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王嬤嬤瞧著她垂下的眸子裏露出一絲冷意,隻覺小姐似與從前相比有很大的變化,前些時日因李貴妃的壓製小姐一直處處忍讓,而自從尹荷出事之後,小姐就好像是又變了個人一樣,眼中再沒有隱忍,而是透著果敢和冰涼。
她內心五味陳雜,也不知這到底是好是壞。
而就在這時,嚴氏身邊的奴婢過進來傳話。進了屋,瞧見大小姐,簡單的施了個禮,大有敷衍之意,臉上也瞧不出半分恭敬,她道:“夫人和二小姐邀請大小姐你過去品茶,她們二位此時正在夫人房中候著呢,還請大小姐快些過去吧。”
王嬤嬤聞言眉頭微蹙,這個時候邀小姐過去,定是不懷好意,那可是斷然去不得的。小姐最近身子不適,便以此為由推脫,想來她們也說不得什麼。她剛要開口,卻被蘇芮然微一抬手攔下。
蘇芮然麵帶笑意,對那奴婢道:“替我告訴二娘和妹妹,我稍作收拾,隨後便去。”
“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那奴婢行了個禮,心想原本以為大小姐會害怕不敢來,卻不曾想她還是這般懦弱無能,絲毫不敢違抗夫人的意思。想到此心中越發輕蔑,禮隻行了一半敷衍了一下,接著便轉身離去了。
“這丫頭好生無禮,竟一點也不顧尊卑嗎?”王嬤嬤一怒便要追出去理論,蘇芮然拉著她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尚且不把這小卒放在心上,嬤嬤又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王嬤嬤望著她,麵露擔憂。
蘇芮然卻臉色如常,臉上絲毫不見憂慮的樣子,側身走到妝台旁,打開台麵上紅梅喜鵲雕花的妝匣,挑選了幾隻看得過眼的簪子和幾對耳環放在台麵上,對著銅鏡一一比對,神色淡然自若。
王嬤嬤愁眉不展,終於忍不住道:“小姐不覺得二夫人和二小姐突然相邀事有蹊蹺嗎?”
蘇芮然坐在妝台旁,將一支石榴花簪插入髻中又取下,頭也不轉的回答道:“我當然知道。”隨即又從妝台上拿起一支白玉芍藥的步搖,卻又覺太過素雅,最終換了支雲雀簪子,這才滿意的插入髻中,不慌不忙道:“不過既然是二娘和妹妹的一番心意我又如何好拒絕。嬤嬤別擔心,你且隨我赴約便是。”
王嬤嬤瞧著她成竹在胸的樣子,雖仍有擔心,但卻還是點了點頭,過來替她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