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瞧見那奴婢手中的東西,不免疑惑道:“這是什麼?”
韓嬤嬤示意讓那奴婢上去,將手中的紙筆和佛經放到嚴氏麵前,這才對嚴氏道:“老爺下令,讓二夫人每日抄寫二十卷佛經送回去。”
“老爺不是同皇上一起去狩獵不曾回來嗎?”
韓嬤嬤笑道:“這不打緊,二夫人抄寫的佛經每日都會送過去。”
送入老爺手中,這麼說自己每日抄寫的老爺都能看到了。嚴氏心頭一喜,這麼說若是自己要同老爺說什麼,可以直接夾帶到這佛經之中,然後買通遞送佛經的人。
然而她才剛一這麼想沒多久,就聽韓嬤嬤說:“不過老爺忙著替皇上處理朝政,想必也沒什麼日日過目,所以恐怕這佛經多半是送到大小姐那裏,由大小姐代替老爺親自審閱。”
嚴氏眉頭微蹙,蘇芮然,又是那丫頭,想必這抄錄佛經也是她的鬼主意吧,想要借此機會來折磨自己。雖然二十卷佛經抄起來也並不費事,但是嚴氏一想到是這個丫頭在背地裏使壞,就頓時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夫人。”韓嬤嬤一聲呼聲讓她回過神來,轉而望了過去,隻聽韓嬤嬤道,“奴婢每日晚膳十分都會有取一次,所以也就是就兩個時辰後,還請夫人快些抄錄,不要耽誤時辰。”
“什麼?兩個時辰!”菊杏一聽坐不住了,當即理論道,“兩個時辰二十卷經書怎麼夠?”
韓嬤嬤微笑著,淡淡道:“奴婢也是依從上麵的吩咐,每日取經書送過去,這一日日的都不可斷缺,否則奴婢也不好同上麵交待啊。還望夫人和姑娘體恤奴婢才是,奴才也是兩頭為難。何況上麵說了,什麼時候抄完經書什麼時候才將晚膳送過來,所以二夫人,實在是對不住了。”
“你們!簡直是欺人太甚!”菊杏又急又氣,直跳腳,指著韓嬤嬤大聲道,“你們這麼做就不怕夫人回府之後給你們好看嗎?”
“怕,奴婢當然怕。”韓嬤嬤話雖如此,但卻麵色如常,也不理會菊杏,直接對嚴氏道,“不過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若是夫人房中再缺什麼,能給的奴婢自然都會一應供給,其它還請夫人體諒奴婢的難處。”
嚴氏聽了她的話,頓時心下了然。這個韓嬤嬤當真是個厲害角色,既不屬於哪一方也兩頭不得罪,自己從前在府中竟不知偏遠還有這麼厲害的奴婢,當真是可惜啊。若是能為自己所用,那日後對付起蘇芮然來定然會事倍功半。不過這樣圓滑之人,恐怕很難為誰所用吧。
既有此打算,嚴氏自不會再隨便為難她,於是道:“既然你也是按吩咐辦事,那我們也就不為難你了。菊杏,準備開始研墨吧。”
菊杏聞言,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很快明白夫人的意思。
心想不過二十篇而已,怎麼能讓夫人親自動手呢,一會兒自己替夫人抄錄完全便是。
然而她剛一這麼想,就聽韓嬤嬤道:“奴婢多謝夫人體恤,不過上麵有吩咐,為了讓夫人安靜抄錄經書,旁邊不得留其它奴婢打擾,所以菊杏姑娘隻能跟著奴婢出去。”
菊杏一聽又坐不住了,急道:“那怎麼行,我是伺候夫人的奴婢,怎麼能撇下夫人自己一個人出去呢?”
嚴氏咬著牙,強忍著心頭的怒氣,蘇芮然這丫頭,當真是欺人太甚。那好,等到自己出去了,看自己怎麼好好對付她。不過權宜之計暫忍一時,這個道理她不會不明白,於是她開口道:“菊杏,你先出去,這裏留我一人就是。”
“夫人……”菊杏心有不甘,卻換來嚴氏一陣怒斥,“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出去!”
仿佛是剛才胸口擠壓的怒火頓時噴湧而出,嚴氏一怒,屋中頓時安靜下來。
菊杏咬著嘴唇,忍著委屈的眼淚。最終扶了扶身子,跑了出去。
韓嬤嬤也覺氣氛不妙,幹笑了一下,很快就跟著告退。
屋中人都退下了,嚴氏一個人在屋中冷靜了很久,才終於平息了胸口的憤怒。她緊握著拳頭,非常用力,指甲深陷進肉中。然而很快,她鬆開了手,徹底恢複了平靜。如今淪落至此,萬事都無非一個忍字。自己從前為奴為婢之事,所忍之事還不夠多嗎?
若非如此,自己又如何能成為二夫人。
她自行走到桌邊,準備經紙筆展開,然而手剛一碰到紙張就是一愣。很快又用手在紙上摩挲了幾下,頓時眉頭緊皺。
沉默了很久,突然怒而將桌上的紙筆都掀翻在地上。
蘇芮然!今日之辱,我來日定當加倍奉還!我們走著瞧!
城外營地氈房之中,蘇芮然正飲著才送來冰鎮過的雪耳羹,這新鮮雪耳熬製出來的羹濃稠細化,口感跟燕窩一樣,但卻比燕窩更添幾分淡淡的花香味。
王嬤嬤興衝衝的進來,頓時將屋中的其它奴婢都叫退,這才對蘇芮然道:“小姐,事情都辦妥了。”
蘇芮然點點頭,隻淡淡的道了聲:“難為你了,那東西可不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