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一片黑暗與寂靜,唯有門窗上映著外麵微弱的燭光,將守夜奴婢的身影拉長在門框上。透過床頭蝴蝶暗紋的月白紗帳一看,更添幾分朦朧和捉摸不定之感。
她翻身向外,拉了拉肩頭滑落的被子,閉眼睡去。
然才剛一閉上眼沒多久,突然感覺到周圍的光線一晃。她頓時警覺睜眼,然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不知怎麼了,門外的光竟一下子消息不見了。
守夜的時候也會偶爾遇到風大吹滅燈籠的時候,不過今夜外麵的風當真很大嗎?
她的眼睛始終注視著門窗,若是被風吹滅,那麼過不了多久就會重新點燃。若是沒有,那恐怕是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想到此,蘇芮然不禁伸手摸入枕頭之下,將藏在那裏的一把匕首偷偷拽進被子被子裏,藏入寢衣右手的衣袖內側,以備有什麼突然的事發生好隨即做出應對。
果然好一會兒,門外依舊是一片漆黑,這越發讓人覺得定是有什麼事發生。隻是房中依舊是安靜的一片,沒有聽到任何推開門窗進入的聲音。如此安靜,反倒讓人更覺得不安。
蘇芮然躺在被子裏,身體卻已在不經意間彎曲成了弓形,閉目凝神,仔細的聽著周圍的變化。她有功夫在身,耳力自然比普通人要強上很多,加上這夜裏本就十分安靜,此刻哪怕院子裏有一根針掉落的聲音也逃不過她的耳朵。
然而就是如此,她卻什麼聲音也沒聽到。除了院中窸窣的蟲鳴外沒有半點人聲,仿佛這院中從來就沒有人來過一樣。
要知道她如今在府中的地位以是大勝從前,所以每晚就寢以後,光是在門口守夜的奴婢就有兩個,而在庭院的其它地方,還有大大小小守夜的奴才一共不下十來人。再也不用像從前一樣,還須得自己的貼身奴婢來親自守護。
她左右等不到什麼動靜,對外麵的情況也全然未知。為了讓自己的心能安定一下,她隻能先在心裏自行揣測,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麼如今又到底會有什麼情況會讓替自己守夜的下人們全都不見呢?
她想了很久,得出的結論卻是,若非是爹爹之命,想要在相府如此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可是若真是爹爹,他又何須這麼偷偷摸摸呢?或許是自己想錯了,自己一開始的設想就未必正確。
自己隻是瞧見門口的燈熄滅,其它地方守夜的奴婢也未必會有事,畢竟自己的庭院也不小,那些替自己守夜的奴婢所在的位置也是比較分散的。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結果,屋外卻依舊是一片寂靜。
終於,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輕輕掀開身上的被子從床上起來。
既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不如親自去看一看的好。她伸手撩起紗帳,低頭尋著自己的鞋子,而就在這時,突然門外一下子亮了起來。
她嚇了一跳,一雙眼睛緊盯著門外,怎麼會又亮了?難道是自己想多了?當真隻是被風吹滅燈籠。她注視著門口片刻,火光依舊亮著,也聽不到什麼其他的動靜。
心中疑慮漸消,她又緩緩躺了下去,看來當真是個誤會。
她重新蓋上被子,長舒一口氣,平緩了一下緊張的情緒,閉眼睡去。
寂靜的夜有說不出的安寧,甚至她還能聽到院子裏細微的蟲鳴聲,鼻子裏也仿佛能聞到夜晚杜若的香氣,那樣好聞,讓人忍不住想沉沉睡去。
……
等等……
她突然警覺,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怎麼會有杜若呢?自己的院子裏也從不曾種植過啊,何況如今這個時節也不是杜若盛開的時候。
可是鼻子裏依舊彌漫著杜若的香氣,如此清晰濃厚,但卻濃的讓人覺得發常,像是特地提取過的味道。
不對,這香氣有問題。想到此,蘇芮然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果然沒過多久,門“咯吱”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了。而先前那杜若的香味也就此散開,不如一開始那般濃厚了。。
想來那所謂的花香也不過是一種迷香而已,隻是參和進了花的香氣來掩人耳目而已。蘇芮然閉著眼睛,裝作熟睡的樣子。聽著房中的腳步聲,是一個人,而且依舊腳步聲較為沉重來看應該還是個男人。
判斷出這一點,蘇芮然心裏不免也吃了一驚,自己的閨房中怎麼會有男人敢隨便進來呢?她下意識想到前次,嚴氏母女曾用計想讓自己失了清白,當時的情況也大抵是如此,難道這一次蘇嫣然要故技重施嗎?
不過更讓她覺得詫異的是,在如今自己在府中主事這樣的情況下,蘇嫣然又是如何可以買通自己身邊的人做出這樣的事來的?
何況要買通一兩個人容易,而要買通自己院中的全部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這麼一想,她突然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定還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