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然聽著她的話,略微沉默了一下,卻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對她道:“就知你性子是包不住的,你若有什麼不滿就直接說出來吧,也好過一個人憋在心裏難受。”她雖如此說,但臉上卻並沒有半分動怒的樣子,甚至也絲毫看不出其它的表情變化。
然而聽到她的話,尹荷卻頓時麵露委屈之色,望著她道:“小姐這是哪裏的話,奴婢不敢,奴婢怎麼敢對小姐有絲毫怨言呢。”她言語之間也透著些許埋怨,埋怨小姐為何會如此以為。
尹荷忍著委屈和眼淚,又對她道:“這件事原本奴婢和王嬤嬤商量過,都是決定不同小姐說的。王嬤嬤說小姐的安排自有深意,奴婢也相信小姐籌謀得當。可是奴婢還是不明白,小姐為什麼要放過阿容?他分明是要害小姐的啊。即便有淮王爺在,可是他做出那些事來又哪裏會聽王爺的話。”她說著說著,終於還是忍不住兩行眼淚順著臉龐滑落。
蘇芮然沉默,其實她早就知道,王嬤嬤和心裏對阿容一事到底是心有餘悸的。她抬頭瞧著尹荷的模樣,卻一下子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她拿出手絹,起身過去遞給她,語氣柔和道:“好了,我同你說笑呢,你可別真的放在心上。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和王嬤嬤對我就這麼輕易放了阿容的做法不解,如今我同樣也不多做解,不過我隻能說,我是絕對相信你和嬤嬤的,而且我也絕對不會讓人這麼輕易害我。”
尹荷握著她遞來的手絹,瞧著她目光中的堅定之色,一時間竟愣了一下。她忍不住握緊手中的手絹,不知為何,小姐這樣的神色反倒讓她放心了。雖不知該如何形容,但那眼神不是置身於危機四伏的荒野中的孤羊,那分明是毫不隱忍注目,藏於樹叢背後的獵人。
“奴婢明白了。”尹荷抬手擦著眼淚,眼中已再無半分疑惑之色。自己原先的一切擔心不過都是杞人憂天而已,隻要跟著小姐聽從小姐,那麼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你明白什麼?”蘇芮然突然反問一句,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然注視著她的目光中卻陡然閃過一絲寒意。
這一神色的變化雖然十分微小,但卻毫不遺漏的被尹荷捕捉進眼中,她正覺詫異,卻隻聽小姐又道:“我詢問嚴氏的病情,可不是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她。相反,她若以為每次都可以以病為籌碼,那麼勢必也會有一天,或許就當真如此一病不起也猶未可知啊。”
“小姐……”尹荷麵露驚異之色,也是在這一瞬間,她才明白自己方才的擔心是多麼可笑,隻聽小姐神色冰冷道,“我方才不是說過嗎?我自不會讓人這麼輕易的害了我,那麼現在我再加一句,我也不會讓曾經害過我的人安然於世太久。”
她緩緩低頭,撥弄著右手上黃豆大小的藍寶石戒指,仿佛自言自語般繼續道:“說起來自從蘇嫣然解除禁足,嚴氏在偏院的日子也算是太好過了。”
尹荷聞言不禁道:“小姐,雖然當初有老爺所命我們才不得不照看嚴氏病情,但是實際上,偏院的奴婢又有哪個不是習慣於拜高踩低的呢?雖然嚴氏的日常供給不缺,但據奴婢所知她也時常受那些下人的欺淩冷落,隻是不曾於明麵上。所以小姐放心,嚴氏的日子可並不好過。”
蘇芮然聞言卻隻冷冷一笑道:“如此便夠了嗎?想當初她那般步步緊逼,哪一次不是險些要我的性命?如今讓她飽嚐羞辱也不過是一個開端而已,對於一個曾經幾番要害我性命的人,我自不會容她就這樣活在這個世界上。”
“奴婢明白。”尹荷很快回答,語氣果決道,“奴婢這就派人把王嬤嬤找來,小姐稍候片刻。”尹荷說去就去,沒過一會兒就吩咐好下人回來了,而也就是在這時,爹爹的書房那邊又傳來了消息。
蘇嫣然已經離開了書房回她的住處了。然而就仿佛平日裏一般,自蘇嫣然離開書房之後,爹爹依舊在書房中處理公文,甚至連一句話也不曾吩咐。
如此一來,不免讓人心生揣測。
可是正如蘇芮然自己去請見爹爹時一樣,當時房中隻有她與爹爹兩個人,門窗也全都緊閉,讓在外之人無法窺探到分毫房中的消息。蘇嫣然去時也同樣如此,所以爹爹到底同她說了什麼也不得而知,甚至當時房中連一句動怒之語也不曾傳出。不過她仔細一想也並不奇怪,以爹爹的性子即便蘇嫣然解釋不過,他又哪裏會真為了這點事而動怒呢?
唯一可知的是,蘇嫣然離開書房之時臉色已十分難看。
果然沒過多久,蘇嫣然便又親自來向她求見,說是許久不見長姐心中有愧,不管於情於理自己身為幼妹也當來拜見,以繼姐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