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愛是一種修行(7)(1 / 3)

心靈感悟:母愛賦予了我們第一次生命,它並沒有消失,它還在無聲無息地永恒繼續著,在你困苦的時候,在你危險的時候,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在你就要被絕望埋沒的時候……

記住,這世上,有一種愛永不會消逝,它無時無刻不是你心靈和生命的繈褓,這種愛來自媽媽,它的名字叫:母愛。

心讀

父親是個不識字的鄉下人,他說書上那些印得密密麻麻的字是爬滿了一張又一張紙的黑螞蟻,我被母親擰著胳膊送進村北的學校時,父親呸地在院中間啐了一口唾沫說:“不上學堂認識幾個黑螞蟻,想和老子一樣當個睜眼瞎呀!”

父親的確是個“睜眼瞎”。我入學沒幾天,剛剛認識幾個“黑螞蟻”,就在他麵前賣弄起來了,常常現炒現賣把學校剛學的字兒歪歪扭扭寫在父親的腳旁,搖頭晃腦地炫耀,而父親總是圍著我寫的字看來看去,滿臉喜氣地直嚷嚷:“咱娃子能學螞蟻爬了。”他眉開眼笑的,像叫花子撿了個大元寶。有一次,我將父親的名字寫在地上,問蹲在一旁的父親說:“爹,你猜我寫的這幾個字是啥字兒?”父親裝模作樣地伸著脖子眯著眼看了又看說:“這不是公螞蟻在攆母螞蟻?”我聽了,就忍不住咧開嘴巴笑起來,不屑地說:“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得,還硬說公螞蟻母螞蟻的。”接著我就用腳尖點著那3個字,一字一頓地大聲念起了父親的名字,父親一聽就火了,忽地站起來說:“反了你啦,敢用腳尖踢俺的大號!”嚇得我一溜煙似地跑出了院子。

寒假,學校給我發了一張獎狀,父親愛不釋手地將那張紅色的獎狀翻來覆去,看來看去,興奮地對母親說:“咱娃子都得回獎狀了,還不趕緊攪一碗漿子,讓俺把獎狀貼上!”我瘋著出去玩耍,回來一看,急得直跺腳,獎狀倒是貼上了,可父親竟把獎狀貼倒了,父親明白後,不好意思地一個勁兒地搓著一雙老手說:“瞧你媽和俺這兩個睜眼瞎,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連獎狀的頭腳都分不清楚哩!”

但大字不識一個的父親卻愛讀字兒,每到村頭的井上挑水,或下田到地裏做活兒,見了樹幹上,電杆上或牆壁上貼了一張寫滿字兒的紅紙,父親便會走過去,裝模作樣地讀一讀,我問父親說:“你大字不識半個,那紅紙上寫的啥你能讀出來?”父親說:“我咋能連這個也不會讀?那紅紙上寫的是‘天黃黃,地黃黃,我家有個哭夜郎,過路君子讀三遍,一覺睡到大天亮’。”我笑父親,其實這在我們老家是3歲小孩兒都能一氣背誦上來的東西,村裏誰家小孩鬧夜,哭得不睡覺,家裏人沒辦法了,就會買上幾張紅紙,寫上這樣的順口溜,貼在人來人往要道的牆上,樹上或電杆上,讓路人去讀。風俗上說,隻要每個過路的人能過去麵對紅紙多讀幾遍,那家的孩子便不會鬧夜了,父親見了這樣的紅紙,不管多忙多焦急,總會踱過去,麵對著紅紙表情嚴肅搖頭晃腦地讀3遍。我讀初中的時候,有一次隨父親去鎮上,見路旁的電線杆上又貼了一張這樣的紅紙,父親走過去,裝模作樣地大聲讀了3遍後,又招呼我說:“你也過來,對著紅紙讀3遍。”我梗著脖子,不理睬父親,我才不屑去讀這種可笑的東西呢。

父親見我的這種態度,一下子就火了,厲聲罵道:“識字多了就傲了不是?識字是幹啥哩?是讓字爛在你狗肚子裏?還不是讓你學點本事兒,為鄉親們做點事兒!”回到家裏,父親還一直絮絮叨叨地訓導我說:“就巴掌大一片紙,能有多少字兒,讀3遍就累著你啦?氣不喘腰不酸就能給鄉親們幫個忙,怎麼能不幹?”這是父親對我生平最嚴厲的一次嗬斥。我至今還清楚記得他那惱火的樣子,眉毛緊緊地擰著,眼睛瞪得又大又圓,臉色近乎鐵青,說話呼哧呼哧的。

如今,父親蒼老了,腰身已經很顯佝僂了,眉毛和胡子都十分蒼白了。

我在縣城工作後,常常隔三岔五接他來城裏住一段兒,我住的地方是鬧市,門口的牆壁上,電杆上,甚至樓梯間都貼滿了一張一張的廣告單。父親很詫異,問我說:“這城裏怎麼這麼多的孩子都鬧夜,瞅瞅,滿處都是‘天黃黃,地黃黃’呢。”我笑父親說:“這些都是廣告,看不看無所謂的。”父親白了我一眼,不相信地說:“不會沒有一張‘天黃黃地黃黃’吧?你這人我知道,怕替別人讀幾個字累著了,從小都這麼不仗義。”我聽了,隻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