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太夫人看自己,傅芷芸怯懦的抬頭,卻在對上傅蘭鳶的眼神之後,登時低下去,囁嚅道:“是,是這樣。”
她的聲音很是軟糯,配上這表情,端的楚楚可憐。
“庶女就是庶女,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來人,將這丫頭拖出去打——”
蘇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傅雲盈截住了:“祖母,那會兒湖麵上鴨子撲過來,我們都被嚇了一跳。四妹大抵是無心之失,您就不要怪罪她了。況且您吃齋念佛,對動物尚且不忍,這可是您的親孫女兒。”
蘇氏被她不軟不硬的嗆了一嗆,剛要發作,就見太夫人點頭道:“芸兒也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回去抄佛經悔過便是了。”
她的話算是給此事蓋棺定論,傅芷芸躲過一劫,臉色慘白的磕頭謝恩。
蘇氏礙於太夫人在場不得發作,借口不舒服便先走了,連氏等人心有不甘,卻隻能跟著蘇氏一起離開。
太醫來的很快,給傅雲盈診脈開藥之後,確認她身子無礙,太夫人封了打賞,命人送太醫離開。
待得人散去,她才愛憐的摸了摸傅雲盈的頭發,歎息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快回去歇著吧。我先回去了,有事再喚人去尋我。”
傅雲盈一一應了,又說了一會兒話,方才與白露一同將太夫人送上馬車。
剛一回頭,就看到了等在她身後的傅芷芸。
傅芷芸盈盈下拜,含著眼淚道:“大姐,今日之事多謝你,若非是你,恐怕我......”
她在家中一向不受寵,又是被傅蘭鳶欺負慣了的,像今日這般她早習以為常,傅雲盈是第一個肯出手幫她的。
聞言,傅雲盈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前世裏,這位妹妹的下場也不算好,她還未出嫁的時候,傅芷芸便被二夫人拿去討好了一個達官貴人,不過三個月便被折辱死了。
這一世看到她,總想起前世的自己。
隻是——
“我今日能救你一次,可卻救不得你一世。你這般懦弱,最終隻會被欺負死。”
一如前世裏的她。
傅雲盈說完這話,拍了拍她的手便朝著禪院的方向走去,隻留下身後的傅芷芸若有所思。
灼灼驕陽逐漸褪去,卻將天邊染的格外豔紅,而外間的天色也緩緩的暗了下來。
傅雲盈便是這時候看到連文逸的。
他站在池塘邊負手而立,一襲白衣將身形拉得頎長。
隻一個背影,便可窺見全貌,不論何時,他都是這般的翩翩如玉。
聽得身後腳步聲響,連文逸回過神來,低低叫了一聲:“表妹。”
傅雲盈見躲不開,點了點頭,到底還是施了一禮,道:“多謝表哥方才出言相助。”
前世裏縱然他背棄了自己,可那些年的照應並非虛情假意,傅雲盈寧願相信他有苦衷。這到底是她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嗬,雖不能原諒,卻也做不到像仇視榮王那般恨他。
不想,連文逸卻在聽到她的道謝之後,一張臉越發慘白,他欲言又止的望著傅雲盈,終究還是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隻是那背影裏,到底帶出了幾分的倉皇。
......
因著佛堂裏的那出鬧劇,蘇氏氣得先行離開慈雲庵,連帶著將傅家上下一並帶走,唯獨留下了被罰抄佛經的傅芷芸。
臨走前,她還讓丫鬟過去傳話,道是:“你四妹妹到底是小姑娘,你身為長姐,理應照看著,等她抄完之後再一同回府吧。”
那丫鬟趾高氣昂的,傳完話轉身就走,把白露氣了個夠嗆,咬牙道:“狗眼看人低的,您到底是府上的大小姐,她們也太過分了!”
反倒是傅雲盈心平氣和,淡淡道:“無妨,沒了那些礙眼的,我還舒坦些呢。”
前世裏,比這些更狠的作踐手段她都見識了,此時自然不會在意這些。隻要不威脅到她的實際利益,她何必跟這些下人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