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侯府,團子徹底清醒了,穿著特製的小鞋子,健步如飛。
“還以為它會不喜歡,沒想到這麼快就習慣了。”白露瞧著正追逐線團的團子,樂得合不攏嘴。
傅雲盈倚在榻上繡荷包,抬眸看了眼團子,慵懶道:“別好了傷疤忘了痛就好。”
話落,白露賊兮兮笑了兩聲,調侃道:“小姐,夫人可喜歡顏大人?”
這“夫人”,指的便是鍾繇。傅雲盈露出淺淺的梨渦,清秀可愛:“除了嫌他歲數大,別的倒沒說什麼。”
白露知道傅雲盈是在打趣,也沒當真兒,將曬涼的消食茶奉上去:“照小姐的吩咐,給了陳婆子和孟管事盤纏,都打發了。老夫人那邊兒,也沒說什麼。”
“嗯,甚好。”傅雲盈放下荷包,輕輕抿了口茶,“那傅卓的奶娘和鵑兒如何了?”
說及此,傅雲盈不由歎了口氣,這幾個人,都成了傅玉瓏扔下的爛攤子,還要讓侯府的人幫著收拾。
“審問下來,鵑兒隻說是五小姐指使的,被調到莊子上充苦力。那奶娘,後來一口咬定自己是偶然遇到鵑兒的,小少爺也舍不得,老夫人便罷了。如今五小姐嫁了出去,侯府也不追究。用木棒打團子的,也沒查出來。”
聽著白露的彙報,傅雲盈似乎早已料到這番結局,竟毫無波動,淡然道:“罷了,打團子的,應該是傅玉瓏在連府的人。傅玉瓏一嫁過去,背後那隻大老虎,可悠哉樂哉了。”
白露自然曉得傅雲盈說的大老虎是誰,但還是繞過她不說,問道:“那小少爺的奶娘,小姐可要處置?”
傅雲盈輕笑:“她?仗著六弟是吃她奶長大的,向來在侯府橫著走。這樣的人不需要我出手,一樣有人整治她。再說蘇氏已經放過她,若是我出手了,反又要討蘇氏的嫌。”
白露了然,不得不欽佩自家主子的洞察力:“小姐說的正是,如今內院裏的,哪個不討厭這奶娘?為老不尊,到處占便宜,估計也快了。不過那鵑兒說來也奇怪,分明是受人威逼利誘,被調到莊子上,竟是沒有一句怨言。”
“這鵑兒可經了兩手。最後那人,是不會讓她受委屈的,她怎會有怨言?”傅雲盈喝下一盅茶,嘴角勾起誘人的弧度。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複又拿起荷包。
這荷包是亦是素色的,上頭也不是繡得什麼鴛鴦戲水、你儂我儂的圖案,而是簡潔的兩行詩。
白露將杯盞收下,端著盤子欲出,會心一笑:“小姐這麼一說,便曉得了。”
夜色醉人,傅雲盈趕製出顏清臣心心念念的荷包。翌日一早,請過安便馬不停蹄地去國公府。
正巧,到了便見著兩輛馬車停在便門前。今日,叔侄倆要進宮麵見公主。
傅雲盈一眼沒瞧見顏清臣,卻是看見了馬車前愁眉苦臉的顏修禹。這顏修禹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昨日一事,讓他代替了鬧鬧去給那晟陽公主道歉,傅雲盈也覺得他有些可憐,事皆因鬧鬧而起,便提裙過去,想著致個歉也好。
剛邁出一步,卻感覺小臂一緊,傳來溫熱緊致的觸感,傅雲盈訝異地回過頭,顏清臣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眉目疏朗,玉音輕啟:“何事?”
對顏清臣的神出鬼沒,傅雲盈早已習以為常,因此很快靜下心神:“你侄子挺無辜,怪不好意思的,想去道個歉。”
“無礙,我已經幫你致歉了。”顏清臣回答得不徐不疾,似乎這是天經地義。
“……”
傅雲盈無語,她很想告訴顏清臣,他道歉和自己道歉完全不一樣。但她心裏頭很明白,自己定是拗不過他的,遂打算作罷。但那廂,顏修禹卻看見傅雲盈了,登時喜上眉梢,要走過來。
“傅大小……”
顏修禹四個字還沒喊完,傅雲盈清麗的倩影卻陡然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叔叔高大的身影。
顏修禹咽了咽唾沫,當即打消了念頭:“時辰到了,三叔,我們走吧……”
顏清臣頷首,波瀾不驚。
此刻,傅雲盈坐在顏清臣身後的馬車裏,驚魂未定。
她是怎麼進來的?就那麼一瞬間的事情……
不多時,顏清臣撩簾進入,車軲轆滾了起來。
“我也要去?”傅雲盈欲哭無淚,她隻是來給顏清臣送荷包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雖說她不想顏清臣見到晟陽公主,可她自己更不想和晟陽打交道。
顏清臣盯著她:“你不去?”
傅雲盈失言,從懷中拿出新繡的荷包遞給他:“我是想在你進宮前,把這個給你的。我們若一起去見她,免不得又要找茬,還是在外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