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心中發苦,不欲多言,卻見挽秋從袖中拿出了一瓶金瘡藥:“幸虧少夫人提醒我帶了藥來,不然你這傷口再待一會兒,難保不會危及到性命。”
藥粉落下時傷口處痛的厲害,琥珀眼前發暈的時候甚至在想這挽秋是不是來落井下石的,但等到清涼舒適感蓋過疼痛的時候,這個念頭也隨之消失無蹤。
隻是方才忍痛耗了她太多力氣,她隻能強撐著精神道:“謝謝挽秋姐姐,我改天定會親自去謝少夫人。”
挽秋笑笑:“我來之前少夫人的意思是接你去那邊修養,等身子好利索了再看你自己的意思回不回來,你覺得呢?”
自珍珠消失之後顏筠玥身邊就是琥珀跟著,聶雙蕪出於單純的憐憫也好,想從她口中得到什麼消息也好,去二房那邊起碼不會再受這麼大磋磨。
可以後呢?
她畢竟隻是一個丫鬟,自己主子真出了什麼事她在府中也難獨善其身。可若打著以後還跟在玥小姐身邊的打算,現在去二房簡直就是給以後的自己鋪了一條死路。
念及方才落到自己身上的鞭子,琥珀猛地打了個寒顫,避開了挽秋的目光:“多謝少夫人好意,不過……”
“吱呀——”
房門再次被推開,琥珀剩下的話未出口便被逼了回去,就見進來的是平日伺候主子穿衣的小丫鬟翡翠,看到挽秋麵上也是有些詫異。
“我來送個藥,這就走了。”
挽秋主動開口,翡翠這才回過神來似的忙躬身行了個禮,細聲細氣的道:“勞煩挽秋姐姐一趟,玥小姐也賜了藥下來。”
挽秋的目光落在她手裏的小盒子上,麵上笑意不變:“玥小姐倒是體貼。”
先把人打得半死,再賜下藥來,這不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知道這件事自家主子辦的讓人心寒,翡翠也接不上話,隻敷衍笑著將盒子放到琥珀枕邊:“我去倒水,姐姐這便服下吧。”
琥珀是真沒想到顏筠玥還會賞藥給自己,拿起那盒子暗自慶幸方才沒有應挽秋的話,隻是這個念頭還沒落下,手上盒子便被人拿了去:“這是玥小姐賞的藥?”
翡翠已經倒了水來,見挽秋麵色凝重心中一突:“是,是的,玥小姐說讓琥珀姐姐盡快服下……”
“治什麼傷的?”
驟然被挽秋打斷,翡翠愣了下才回神搖頭:“玥小姐沒細說,隻是……”
“隻是讓琥珀盡快服下,以後就不可能再指證她做的那些事了。”
挽秋冷聲補完了後半句話,房中另兩人均是滿麵茫然,挽秋看翡翠也是一臉不解,直接道:“我略懂藥理,沒聞錯的話這丸藥裏加了生漆。”
外麵裹的一層藥物味道太濃,將生漆的味道緊緊包裹在裏麵,隻要琥珀和水服下去,外麵一層藥物溶解,裏麵藏的生漆當即就能讓琥珀變成一個再也不能說話的啞巴!
挽秋話音落下,房中另外兩人早已嚇得臉色發白,她將藥丸收回盒子中,低頭正色看去:“琥珀,你還打算繼續在這兒待下去麼?”
隻是因為把主子交代的事說漏了嘴,受了一頓毒打少了半條命不說,上麵還要她變成一個永遠不能泄露秘密的啞巴!
若是讓顏筠玥知道琥珀不僅沒吃這藥,還受了二房的恩惠,難保不會起更惡毒的心思。
就算再忠心的人都會心寒,何況琥珀。
她顧不上身上疼痛,掙紮著要起身:“求挽秋姐姐帶我走吧!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翡翠一個小丫鬟早被嚇得不知所措,挽秋也不管她,叫進外麵跟過來的幾個小丫鬟扶起琥珀,又拿了那藥盒才回。
聶雙蕪早知道顏筠玥那種性子不會輕饒了琥珀,但也沒想到她如此狠毒,當下便讓人找大夫給琥珀治鞭傷與臉上的燙傷,又差人將藥盒送到了顏清臣那邊——老國公身體抱恙,吳氏想來是沒心情管這些,而相比起公婆,她更相信這東西在顏清臣手上能發揮出更大的功用。
琥珀被安置在偏院房中,聶雙蕪本想等她傷勢好些再去問五行草之事,可不想大夫剛走,院裏就來了客。
說是“客人”其實並不準確,畢竟少有這種氣勢洶洶沉著臉的客人。
聶雙蕪早就料到顏筠玥得到消息後會找過來,此時一臉笑容挑不出瑕疵:“小姑嚐嚐我新得的茶,突然造訪不知有何事啊?”
顏筠玥哪有心思品什麼茶,隻覺得怎麼看對方的笑容怎麼諷刺,可這兒是二房的院子,她隻能壓著脾氣沉著聲音道:“我院裏的人不勞你照顧,我是來帶琥珀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