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3 / 3)

顧罡韜話到嘴邊,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給她說清楚,好早點解除誤會,當看到她一副高傲的神氣時,又把話咽了下去。他做了一個不耐煩的動作說:“談一下午咋了?人家給我們做宣傳,我請人家吃飯,天經地義嘛,有些人想請人家還請不來呢!”

郝唯珺無言以對。女人有一種天生的敏感,但是這種感覺又擺不到桌麵上,隻能悶在自己心裏慢慢發酵。

她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走到鋼琴前,緩緩地揭起琴蓋,琴聲突然響起,像洶湧的浪濤,高亢雄渾,仿佛要衝破屋頂,飛向天際。樂聲響徹整個房間,使人心驚肉跳,突然,琴聲又逐漸減緩,輕快活潑,音符在空中飄逸,像陣陣清風拂過麵頰,又似百鳥齊鳴,婉轉動聽,隨後,悅耳的琴聲又再度激昂起來,氣勢洶洶,粗獷磅礴。

顧罡韜緩緩地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的背影,不禁回憶起他們之間的種種溫存,她的愛,她的細語,她的香水味……這一切使他的血液沸騰。他輕輕走到她身邊,愛憐地注視著她,撫摸她的脊背。

郝唯珺的心緒像是被撫慰平展了,她緩緩地合上琴蓋,神態平靜,略帶羞澀,她將不安的手伸向顧罡韜。顧罡韜握住她的手,感到了妻子的召喚,她的神態分明表示原諒,也表示願意重歸於好。

兩人四目相望,眼睛裏都是愛意。顧罡韜輕聲說道:“不要瞎鬧了,你和一帆永遠是我的港灣,是我最親的人。”

一夜東北風,吹落滿地梧桐樹葉。伴隨著時斷時續的小雨,空氣顯得越發潮濕陰冷。

下午上完兩節課,黛微和同事打了聲招呼,就早早回家了。她在樓下打開信箱,取出當天的報紙,有一封信掉到了地上。黛微彎腰拾起,隨意看看信封,頓時僵在那裏。

信來自西安,但是沒有詳細地址,隻在右下角寫了兩個很小的字:西安。

憑直覺她知道這封信不同尋常。二十年了,除過與尹鬆見過一麵,黛微和西安,這個生她養她的故鄉已經沒有任何來往,那邊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已經死了,而這也正是黛微所希望的。但是現在西安來信了,而信封上的字體顯然不是出自尹鬆。

薄薄的信紙密密麻麻寫了整整四張,字體娟秀,應該是一位受過良好教育的美麗女子。

黛微你好!

看到我的信你一定會感到突兀,但是我不能不寫這封信,而且我相信信裏麵的內容也是你非常想知道的。

我是歐陽曼,尹鬆的妻子,我們見過麵,十多年前在上海的那個夏天,你曾經神秘地出現,而後又神秘地離去。當時我的丈夫隻告訴我你們是同學,我也無意多問,因為我相信我的丈夫,他不願意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多問。倏忽十幾年過去了,尹鬆再也沒有提起過你,而從我個人的生活角度來說,把你忘掉也是很正常的,直到有一天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在我跟我的丈夫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他才告訴了我關於你的一切,並且要求我在適當的時候務必給你寫這封信。

接下來,歐陽曼在信中簡單敘述了尹鬆如何向顧罡韜貸款,如何上了臭臭的圈套,而後又如何複仇,犯下驚天大案。

黛微一邊看,一邊歎氣抹眼淚。歐陽曼在信的最後說:

尹鬆告訴我,把你的事情悶在心裏,讓他萬分鬱悶,他不能帶著這個秘密走進墳墓。他說或許是他違背了和你的承諾,但是事情走到這一步也是天意,因此他告訴了我你的秘密,還讓我務必轉告你,顧罡韜現在當老板了,事業很成功,他現在有一家酒樓,是用他女兒的名字命名的。酒樓掙錢以後,他又成立了一家園藝雕塑設計公司,叫做佳藝設計工程公司,這個公司比酒樓更加成功。尹鬆還讓我告訴你,作為老同學,他了解你的性格,隱名埋姓一輩子,也是一種做人的方式。但是你們還有兒子,是你們共同的骨肉,兒子並沒有過錯,他不應該一輩子見不到親生父親!

信的最後是顧罡韜的電話號碼和公司地址。

黛微放下信,已經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