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太太上完菜,大家圍攏在矮桌前,把盛滿清酒的杯子清脆地碰在了一起。趙天星對飯菜讚不絕口。美代子邊吃邊和老太太親切地攀談著:“老奶奶,您的手藝真地道,我介紹您去中國開家餐館好嗎?”
老太太臉上樂開了花:“行啊,老頭子,你給我當助手,咱們到中國開個夫妻店。”
趙天星打量著眼前這對耄耋老人,感慨他們竟還有如此年輕的心態,不由得將思緒飛回到了中國,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渭北高原。是啊,不同的國度,同樣都是農村,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同是地球上的老人,他們的思想可謂天壤之別。
閑聊中,他們得知老人有兒女,兒子在日本駐加拿大使館工作,女兒在京都藝術大學任教,幾個孫子也已長大成人,他們工作都很忙,很難抽出時間回家看望老人。
吃完飯,老太太要展示茶道了。老人在裏屋換上和服,帶他倆來到後院一處環境幽雅的茶室。這間茶屋坐落在精致的小花園邊,除了盛開的鮮花,還有一些假山盆景。茶室是兩間相通的小屋,通體的木質裝飾,更顯得古樸典雅,一間供煮茶飲茶用,另一間供客人們休息。茶室的一隅,有一個類似中國的龕台凹進去的空間,裏邊陳設著字畫、條幅、玉石雕刻。
老人招呼他倆坐在她的兩旁,將碾成細粉的綠茶放入古色古香的茶具內,用沸水衝泡。按講究,第一杯茶要敬首席客人,因為趙天星是男賓,所以第一道茶肯定是他享用。趙天星雙手從老人手上接過小茶碗,美代子微笑道:“不可立刻飲用,要先舉到額頭前以示致謝,飲完後同樣還要舉起茶碗在眼前轉一轉,欣賞一下茶碗上的圖案或墨跡,鑒別一下製造茶碗的字號或年代,要說一番稱頌的話。”喝第二道茶時,他已是輕車熟路了。這樣的茶道,真是韻味無窮。隻是將那茶粉末和著熱水一起吞咽,對習慣了中國式飲茶的趙天星來說,還是感到有些別扭。
當最後一縷沁人肺腑的淡淡茶香散去,美代子和趙天星也到了該和老人們話別的時候了。但兩位老人熱情挽留這對可愛的年輕人,並專為他們準備了一個房間,取來了嶄新的被褥。
寬敞整潔的房間裏現在就剩他倆了,由於語言的阻礙,趙天星無法知道美代子和老人的對話內容,他隻是被動的、像被她牽在手裏的一匹乖順的馬。老奶奶剛才臨關門的最後一句“晚安”和她那會心的一笑,使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許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這房間來的。一盞木製的立式台燈照亮了小屋,柔和的燈光灑在這一對有情人的臉上,屋子裏彌漫的靜謐和溫婉使兩人忽然都感到有些不自在,有些拘束。美代子已把米黃色的外衣掛在了榻榻米跟前的衣架上,緊身薄紗裙立刻顯出了她婀娜的身姿,每一個細小輕微的動作無不顯出攝人心魄的嫵媚。為了掩飾心中的不安,趙天星隨意翻著一本畫報卻無心細看。美代子側望著趙天星瘦削的臉頰、棱角分明的嘴角和最能體現他氣質的高高的鼻梁,一股羞澀強壓著她胸中熊熊燃燒的烈火。
是啊!這是她多日來所企盼的時刻,一個使她意想不到的佳境,她坦然地認為眼前的一切全是上帝的安排。在這個美妙的時刻,她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是那麼甜蜜,哪怕看上他幾眼,聽一聽他的呼吸,都會使她產生出一連串詩一般的想象,連自己也說不清,靈魂啥時候被這位中國男人所攝取。他的音容笑貌,一舉一動,他的坦誠與幽默,談工作一絲不苟的態度,總之,在他身上體現著男子漢的光輝。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他在中國有一個叫淘氣的妻子,還為趙天星生了一個叫貝貝的兒子。
美代子沒有往下再想,她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上帝,你是我仁慈的父母,女兒的一切就全聽您的旨意吧!”她為趙天星端來了一杯熱茶,放在他跟前的茶幾上,一隻手柔情地搭在他的腰間。她沒有語言,但他早已聽到,春潮般的情愫已在她心海中翻湧。他強裝鎮定地看著畫報,猶豫間也想到遙遠的故鄉,有一個叫淘氣的女人,正向這裏期盼地眺望,聽見貝貝用悅耳的童音在呼喚“爸爸!我想你,你回來吧!”他甚至皺起了眉頭,開始討厭自己,甚至懷疑自己還是不是男人。自從美麗、聰慧的美代子飄然飛進自己的心房,他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但他隻是把她作為一張美麗的圖畫,當做一束耀眼的鮮花,隻有欣賞的份兒。當這些美麗的想象,詩一般的夢幻展現在眼前的時候,他在想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他聽著美代子的呼吸,手中的畫報已經滑落,順腿縫掉在地上。美代子此時就在他的身邊,他已無法逃避。逃避美代子也就意味著自己的一切努力將化為烏有。他隻能感謝上蒼對他的眷顧,將美女和遠大前程一起送到了自己麵前。想到這裏,他突然一個側身,緊緊地摟住了美代子柔軟的腰,美代子一聲輕呼,就勢摟住他的脖頸,他們頃刻擁抱在一起,任憑什麼力量也難將兩人分開了。他輕輕拉開她綢裙後麵的拉鏈,顯露出了她潔白如玉的肌膚,她緊縮在他的懷裏,驚慌、迷醉,有幾分迷迷蒙蒙的詩情,各種意識交織在一起。
“天星君!”她輕輕喚道。
“嗯!”他也低低應著,用自己的嘴唇去尋她的嘴。
“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兒,我這不是犯罪吧?”美代子小聲央求道,“我不想讓你離開我,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趙天星茫然地說:“美代子,你我不可能永遠,我不想騙你,我也搞不明白是什麼讓我們走到了一起。”
美代子鬆開摟在他脖子上的手,坐直了,將裙子的拉鏈重新拉好。她琢磨不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神情那麼古怪,一副很狂野同時又怕受到某種傷害的樣子。很快,傳來美代子輕微的抽泣聲,趙天星忽然感到了事態的嚴重,他害怕美代子那雙純淨而又迷惑的眼睛,麵對這雙眼睛,他的心跳會驟然加快,會忘記世間的一切。
他重新將美代子攬入懷中:“寶貝,請不要哭泣,我是有些害怕呀!”
美代子猛轉身,委屈地說:“怕?你怕啥?我又不會吃人!”
趙天星用親吻代替了回答。美代子翻身坐起,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請多多包涵!”
趙天星再次伸出強有力的胳膊:“寶貝,你聽我慢慢說嘛!”他摟住她的腰,緩慢地把她擁倒在榻榻米上,隨即溫柔地俯下身去,輕輕解開拉鏈,在充滿柔情的撫摸下,美代子已經柔若無骨,很快,綢裙褪了下來,一具美若天仙的胴體橫陳在榻榻米上。趙天星身上蓄積的能量突然被引燃了,他的心理障礙隨著能量的爆發被炸得無影無蹤,眼前隻剩下這個柔情似水的女人了。
“呀——”尖厲的叫聲在小木屋裏回蕩。趙天星先是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衝撞,他背部的肌肉隨著越來越劇烈的運動變換著形狀,胸前漸漸滲出了汗珠。
“天星君……你真……噢……”美代子嬌嗔地喊著,叫著,讓趙天星越發欲火中燒。
他們在不間斷的狂飆中旋轉著,直到美代子緩緩鬆開環在趙天星背上的手,軟綿綿地垂下。
一番狂野過後,趙天星和美代子赤裸著躺在榻榻米上,美代子依偎在趙天星的懷裏輕聲說:“告訴我,新婚之夜你是怎麼過的?”
趙天星調皮地乍起一個指頭。
美代子搖搖頭:“一次?一定是生病了。”
“不!”趙天星有力地揮著拳頭,輕聲說,“是天黑進去,天亮時出來。”
美代子拍了拍他的胸脯:“好厲害喲!”
趙天星吻了一下她的臉蛋:“還真是,寶貝,今後我要是想你了怎麼辦?”
美代子靦腆地一笑:“那還不好辦,名正言順地娶我就行了。”
趙天星突然像霜打的秧苗蔫了下來。美代子見狀,用手輕拍他的臉說:“我什麼都明白,天星君,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趙天星看看美代子,說了句詞不達意的話:“欲速則不達,還是順其自然吧。”
躺在寬敞的榻榻米上,趙天星掙紮在矛盾之中:一方麵,有一種強烈的欲望,要趁這滿腔激情盡情享受一番;一方麵,有一種模糊而又確實存在的不安。一會兒,他沉浸在自豪中:他俘虜了這個美麗、自信、柔情似水的日本女人;一會兒,他又處在煩惱中,這一竿子插下去容易,拔出來可咋辦呀?他不敢往下想,誰知日後會怎樣收場。
一陣涼風吹來,美代子赤裸著走向窗戶,看了一下外麵的電閃雷鳴後拉上窗簾,重新走回榻榻米。她的臀部豐滿,臉上掛著嫵媚的微笑。
在外闖社會以來,趙天星也見過不少漂亮女人,但像美代子這樣溫柔又剛毅,既有修養又有學識,集女性的自然美與風度、氣質、才幹於一身的女人卻極少見到。他還從來沒有從審美的角度去留意美代子,此時此刻他禁不住心裏發出感慨:真是條美人魚!
美代子乖順地躺在趙天星身邊,趙天星屏息片刻,俯下了頭,吻她的唇,吻她的麵頰,吻她的耳垂,吻她的脖頸。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甚至有了微微的呻吟,這一切再次點燃了趙天星胸中的欲火。他變成了一隻矯健的老虎,一切在他眼前都變得渺小了。他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好像要將她揉碎似的。
“天星君,別……別這樣……”美代子小聲叫著。
“美代子,誰也阻擋不了我愛你!”
他瘋狂地吻著她,她也報以熱烈的回應。
美代子忘乎所以地呻吟著,雙手摟著他的腰,雙腿夾緊了他的臀部,悠揚的呻吟聲像一曲美妙而低沉的樂曲,將他倆一次又一次推向幸福的巔峰。
當嘹亮的雞叫聲把他們從恬靜的夢境中喚醒時,天色已漸漸泛白,周圍一片寧靜,群星逐漸隱沒在晴朗的天穹後麵。
他們告別了老人,走出了籬笆院門,兩人緊緊依偎著走在大路上。
當美代子將車駛上寬敞的公路時,無數隻穀雀從樹林裏傳出銀鈴般的歌唱,仿佛在向他們告別。隨著車子速度的加快,它們紛紛飛出了樹林,組成了一支龐大的隊伍在空中振翅飛翔,那銀鈴般的歌唱也隨之變得更加清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