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1 / 1)

顧罡韜聲音哽咽地說:“兒子,你真是一個神奇的螢火蟲。你,你給爸爸再造了一個世界啊!”

我比現在年輕十歲的時候,經曆了人生中最慘烈的一次打擊。麵對打擊,我無法抗拒,也無可逃避,隻能瑟瑟發抖著去承受。此後,我在憤怒、痛恨、自責、絕望中閉門隱居,帶著內心深處的荒涼,帶著任何人都無法解救的寂寞,開始長長地、靜靜地思考人生。如煙的往事,紛紜的人物,不定的命運,變遷的社會,失落的誠信,在寂靜中變得鮮活而生動,並以不同的角度織成一幅宏大的生活圖景,於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激、欣喜、讚賞、希望之情充溢心中,我開始拿起筆,在激情的湧動下,不知不覺地舞動起來……就這樣,我失去了豐裕的物質,卻獲得了魂靈的結晶;十年過去,我走了一條比記憶還要長的收獲之路,明白了人的一生有時窄如手掌,有時也寬若大地。

生命存在本身就是神奇而偉大的,追求自由快樂,追求真善美,追求有希望的生活,這是人類得以延續的理由,也是個人作為一個道德實體存在的價值。從人類曆史來看,災難不足以把一個快樂的人打倒,戰爭也不足以使一個有靈魂的民族毀滅。現實問題的關鍵是作為個體的人,在紛繁複雜的生活中,如何看待和決定自己的存在。就生活現象而言,人類存在的現實是嚴峻的、悲觀的,麵對人自身造成的諸種罪惡,我們或感到痛苦,或感到絕望,迷失在滾滾紅塵之中。就生活的本質而言,人類卻從來也沒有對自己失去信心,無論是麵對自然災難,還是麵對戰亂,人們前赴後繼地以希望之光重新照亮生活之路,這就是人的世界,人的生存現實。從這一現實出發,個體的人在直麵人生的罪惡的同時,必須以極大的勇氣、意誌和智慧,去征服困難,戰勝罪惡,並獲取人生的價值。十年過去,我獲得了人生最大戰役的勝利,找到了那個生命存在中的我,以特殊的方式捍衛了個體的尊嚴,並通過記憶經驗中的我,傳播了人生的美好高尚。我感謝生活給了我這樣一條回歸之路。

回歸之路是艱辛的,可與我同行的人給了我善的滋養,並用生活的真誠鑄造了善的永恒。在哲學意義上,善是絕對的,根本的;在生活中,善是相對的,有限的;但在回歸的路上,相對的善卻給了我絕對的力量和無限的快樂。這種力量就是生活真實背後的生命存在,正是這些鮮活的生命給了我巨大的創作源泉,並用他們的行動解釋了善的存在。從我寫出第一行文字,已倏忽過去十年時間,這期間最使我愉快和感動的,莫過於得到許多朋友的鼓勵和支持。當我跨入人生的中年,好些忘年之交撒手人寰的時候,我對往事的記憶便愈發地鮮活、深刻起來。是的,脆弱的生命隨時可能消失,一切都可能轉瞬即空,惟有死者的靈魂和生者的情感可以永存。我終生愛戴、敬仰的啟蒙老師劉鴻孝先生以巨大的精神力量支撐我寫完這部長卷,如若蒼天顯靈,劉老在九泉之下定會顯出笑容;感謝一大批朋友給了我無私的鼓勵和支持;感謝許多素昧平生的朋友給創作提供了富有建設性的意見。可以說,《流年》的創作是開放性的,是汲取了眾多的智慧和創意完成的,這種創作方式本身就是善的回歸。

善的回歸意味著對良知的呼喚,愛的奉獻是對生命深刻的理解。由於人性中自私天性的存在,每個人注定要終其一生與之進行行為和精神兩方麵的鬥爭,這種鬥爭從形式到內容表現為要愛,去愛,會愛。現實生活中,要愛的人很多,但真正去愛、會愛的人並不多,原因就在於愛是對自私天性的自我限製和對他人進行無私的給予與幫助。迄今為止,即使父母子女之間的血緣之愛,也是有瑕疵的和不完全的,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去愛和學會愛。在我長達十年的創作過程中,我強烈地感受並體悟到去愛和學會愛的神聖。

長夜孤燈,幾多寂寞,幾多辛勞,在最後擲筆於案的時刻,都化為深深的感激和謝意。我年邁的雙親用堅強、期待的眼光鼓勵我;當我的雙眼突然昏花的時候,細心的妻子把一副老花鏡擺在了我的案頭;聰穎的女兒用自立、勤奮完成大學學業並赴澳留學,在假期歸國逗留期間,又擔當了我書稿的整理工作,在字裏行間留下了濃濃的父女之情;我身邊的至親摯友都以最無私的奉獻和可能的支持,給予了我巨大的精神激勵,並讓我的文字充滿了激情。可以說,沒有愛,就沒有這部書;沒有愛,這部書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這部書,讓我學會了去愛,學會了用最美的文字表達最無私的愛。我感謝給予了我愛的親朋好友,我將這部書獻給你們!

2007.8.21於西安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