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花紅柳綠,夏日來臨。
夢國雲宵城皇宮。
明汐帶著一支百人衛隊悄然返京,離京不過半年多而已,皇宮竟又見破落。就算花紅柳綠,也擋不住雜草叢生的淒涼。
來迎接她的是二皇兄明良,他臉上近乎討好的笑,讓她分外生厭,不由冷了臉。
“明汐,你回來了?”
明汐從鼻腔裏哼了一聲,習慣地向著母後的坤寧宮而去。明良陪著笑在一旁跟著,一邊低聲提醒“母後不在了”
明汐猛地站住腳,“母後不在了”那幾個字象空穀回音在她胸口來回衝撞,撞得她幾乎粉身碎骨,從來,她沒覺得母後有多重要,從來,她也沒覺得有多愛母後,但失去以後,她才發現,曾經,母後留給她的回憶有那麼多,溫暖的手,關切的目光,無處不在的叮嚀……。,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了。
眼一熱,淚便不受控製地湧出來,明良慌了手腳“明汐,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明汐猛地扭頭,狠狠瞪著明良,為什麼他可以這麼輕描淡寫地說自己的母後過世?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帶著無法掩飾的憎恨,她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誰說母後不在了?她永遠在那裏,永遠都在”
“是,是,母後永遠都在,明汐不哭,明汐不哭哦”明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明汐厭惡地收回視線,她不喜歡這個窩囊廢一般的兄長,她們明家無論男女個個英勇神武,怎會有明良這樣的人呢?她真的搞不懂。
“父皇呢?”她擦了一把臉,重新恢複了鎮定。
“父皇在乾陽宮”明良小心翼翼地回答,好象麵對的不是自己的皇妹,而是一個讓他畏懼的人。
“你回你的景苑殿吧,我自己去見父皇”明汐一會兒也不想再看到明良,在這個四麵楚歌之際,她需要一個堅強如明正一樣的兄長,而不是這樣一個軟弱無能的哥哥。
明良懦懦而去。
等明良遠去,明汐還是先去了坤寧宮,空蕩蕩的宮殿,遍布灰塵,特別是母後最愛的小花園,裏麵鮮花不再,全被雜草瘋占,明汐又傷心又憤怒,傷心是因為母後最愛幹淨,最愛美麗,何曾讓宮裏如此髒亂?憤怒的是父皇與明良難道看不見這些?
她帶著火氣趕往乾陽宮,不期與吳方相遇,對方有些發暗的眸子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亮起微微火花,“公主,你回來了?”
明汐平和地點頭“吳大人,托你為我母後葬陵一事辦得如何?”
吳方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對不住,公主,皇上與你伯父執意要將皇後葬於明家皇陵,所以……”
明汐怔了一下,伯父出麵?這是她沒想到的,人活著他們不來相幫,死了倒裝模做樣擺出親人的姿態幹涉事情,她嘲弄地彎了下唇角。
吳方看到她淡薄的笑意,敏感地猜到她心中所想,不無感傷,人,最是有情,也最是無情,忽然想起軍中傳來對彩虹公主的流言,不由怔住,她會是那樣無情之人?
“吳大人,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明汐淡笑而去,無視吳方眼中的猜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便罷,何必向人解釋,難道她能向所有的人解釋?又有幾人願意相信自己?索性自己問心無愧便是。
乾陽宮外,依然是年邁的李公公佝著腰無精打采地守著。一見明汐,臉上沮喪加重“公主,皇上又喝醉了”
明汐來時本已有了心理準備,卻依然止不住的悵惘,父皇當真要以酒躲避一切麼?
她緩步走入父皇寢宮,兩名宮娥正打著盹,一下驚得麵無血色,彩虹公主手刃惡狼的傳說已傳遍整個雲宵城,無形中,讓人對她多了幾分畏懼。
明汐懶得理她們,徑直走到榻前,拿起細布替父皇拭了下額上的微汗,聞著他渾身散發的酒氣,心生疼惜,曾幾何時,英勇剛強的父皇落泊至止,明正的失蹤,母後的殤對他皆是致命打擊吧。
“你們退下,父皇交由本公主來服侍”明汐沉聲命令宮娥退下。以前她隻顧著自己貪玩,沒有行孝於父母膝前,而今母後已逝,她不會再讓這遺恨落在父皇身上。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趕了幾天路程的明汐,終於困倦地伏在父皇床邊睡去。
明承賦因嗓子幹澀醒轉,剛想喚人奉茶,一眼看到伏在床邊的女兒,心一顫,掙紮著坐起來,怔怔地看著女兒酣睡的小臉,依然那麼清麗雅致,光潔無一絲瑕疵,隻是眉宇間的滄桑深深挫痛了他的心,他的小公主,捧在掌心含在口裏的寶貝愛女,如今竟然混跡於硝煙彌漫的戰場,是自己無能,都是自己無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