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靈安靜地站在金耀威麵前,表麵看起來氣場很足,很硬,甚至有些霸氣凜然,實際上她的心裏局促不安。她之所以給自己勇氣,佯裝著強大站在這裏,是因為創建琛遠集團的絕大部分原始資金都是她父親周岐山留給她的遺產,不管這個雪球在他手上滾多麼大、多麼圓,他金耀威總應該感念他們父女的恩情吧!
但是,在她麵前的是一頭嗜血無情的殺人不眨眼的狼,而且,現如今的他已經強大到可以到處去攻城略地了,可以逼得很多同行走投無路,而他的冷血,她也不是第一天才認識到。她真的不敢保證他會不會猛然撲上去扼住她的脖子,撕爛她的皮肉!相比之下,她從來都是個無依無靠的女人,經曆了這些年平靜寂寞的年華之後,卻遠不如二十年前那麼鋒利和堅韌了。
她不是他的對手。但是,這一次,她不怕輸,而且也不想給自己留後路。
“我們談談吧!”周曼靈意味深長地說,每個字都透著不同往昔的驕傲和堅決,她知道這樣的驕傲和堅決對令對方刮目相看。
金耀威吊了吊嘴角勾出一個深不可測的笑來,“嗬嗬,好啊,難得你能大老遠地跑來!坐吧!”客氣得真不像夫妻,他也不想這樣,卻實在沒有對她親近的經驗。
周曼靈利落地坐到他對麵的轉椅上,手指不淡定地敲著桌案,敲得她自己更加心煩意亂起來,竟有些不知道從哪裏開口了。
金耀威注意到,她手上並沒有戴他們結婚時的戒指,其實他本不應該注意到這樣的細節,或者注意到也不應該介意了,畢竟這麼些年的夫妻,而且這麼多年都有名無實了,可他偏偏從心裏介意了,或者這就是一個男人較真得有些畸形的自尊吧,他長吐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放鬆。
“我想……”周曼靈不自覺地垂在頭去,“我想把我在琛遠集團的股份全部提現。”
金耀威的心哐當一沉,他知道她絕不會隻是跟開開玩笑逗逗他,他們夫妻之間從來不存在這樣的閑情逸致,那麼她就是故意的,她想要報複他了,“我不相信你真會需要用錢?”
“嗬嗬,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周曼靈幹脆避開他的目光看向別處。
“周曼靈你這是落井下石!你明知道我參股宏宇集團的事情,明知道我被那邊套牢了抽不了身,你偏偏在這個時候要把我向絕路上逼是不是?”金耀威騰地站起來,火冒三丈地指著她的鼻子大叫。外人不知道他對宏宇集團做的那些小動作,外人不知道他現在外焦裏嫩的窘況,但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他都沒想要瞞她,倒不是因為信任,隻是不設防吧。她竟要這樣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周曼靈對這樣的指責不置可否,淒清地笑了笑,她本來隻是為了魏伊諾,這會兒看到金耀威急火攻心、上躥下跳的樣子,竟還真有點幸災樂禍的快意了,而就是這種快意恩仇的報複感,才讓她意識到他在她心上竟然還有分量,沒有愛,又哪來的恨呢!她為這突兀而來的愛得生疼、恨得發癢的感覺而感到無限悲涼,除了這抹生疼的笑,她說不上半句話來。
而她的笑,就如同一把刀一樣插進金耀威的心裏,他金耀威風光了大半輩子,竟敗給了兩個女人,陳莎莉讓飽嚐了失去的淒苦,周曼靈竟是這樣決絕地讓他知道得不到的艱澀,“女人,你夠狠!你真的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