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盧大炮踩得破爛不堪的陷阱,我心說這一壺可以讓盧大炮喝上一輩子的。那底麵的尖刺竹棒,不貫穿他個腳心露洞,也要紮他個腿殘腳廢。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山溝溝裏,肯定會因治療不及時,而落下一個終身殘廢,到時候看你拄著拐杖還能揍得過我。
我心裏直樂嗬,同時自己也折回腳步向那個已經垮塌的陷阱前走去。我以為在盧大炮在掉進陷阱的那一刻,會因刺傷而痛苦的叫上兩聲,但到現在陷阱裏連點動靜都沒有,我懷疑這小子是不是疼痛的暈了過去。但萬事都得小心,也有可能他幸運沒被刺傷,隻是將計就計的趴在裏麵耍詐,隻等我一露頭,就用拔在手中的竹刺襲擊我。我小心翼翼的來到陷阱前,首先趴下身子,然後慢慢的向前爬去,並盡量伸長脖子,一點一點的看著裏麵的動靜。
陷阱裏的畫麵隨著我身體的慢慢移動,一點一點的呈現在我的視線裏。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盧大炮的那兩隻被竹棒尖刺直接穿透的大腳。他的兩隻腳麵上各直立一根貫穿整個腳掌的尖刺竹棒,整個竹棒都染紅了鮮豔血液,如同兩株生長在他腳麵上的鮮紅植物一樣。
他的兩條腿向我爬來的方位斜彎著,隨著我不停的推進,盧大炮的整個全身呈現在我的視線裏。他的腿和上半身如我預想的一樣沒有受到任何的傷。接著就剩下他最後一個部位了——頭部。
我繼續向前移動,心裏期待著他盧大炮痛苦的表情。當整個頭顱被我一霎那看到時,我的臉上瞬間呈現出驚恐呆滯的表情。同時,雜亂的思緒也瞬間的擠滿了我的腦袋。
這是一件多麼巧合而又確實誤會的謀殺啊!盧大炮的頭顱不偏不斜的,正好撞在了那塊被鑲嵌在一側牆中央的石頭上。雞蛋是碰不過石頭的。同樣,他的頭顱也碰不過石頭。他的腦袋已經開裂,顱中的紅白之物染遍了他整張臉頰,也染遍了整塊石頭,然後從臉頰上,石頭上滑落,並滴濺在下方的木刺上,泥土中。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麼驚恐惡心的畫麵,身體不禁微癱的頹坐在陷阱一旁,我敢肯定自己現在再也沒有勇氣看第二眼。我的腦中一直在混亂著,但天生早熟的我,知道現在必須讓自己的心情趕快穩定,驚恐趕快消失。因為我的計劃已經被盧大炮的意外死亡而全權打亂,我現在必須要用一場細密的思考來逃脫此事。殺人畢竟不是兒戲,況且我也無心殺人。我本想把他弄成重傷,到時再編個謊言,找人來救他,等之後再以死不承認賴賬了事,這啞巴虧也就讓盧大炮吃一輩子了。因為不可能有人相信一個天天吃不飽飯的十二歲男孩,能徒手做出這麼浩大工程的陷阱。現在計劃全盤落空,而我越想穩定心神,心神反而越不穩定。
不知何時,天空已經陰雲密布,森林一瞬間變成了黑暗,接著“哢!”的一聲驚雷,磅礴的大雨瓢潑而下。我不知道好好的天氣為什麼會下起了大雨,會不會是盧大炮冤死的鬼魂,前來索我性命的前兆。我的腦子更加混亂,心情更加恐懼。就在這時,我聽見一聲輕微的腳步聲,在我的後方響起。本就因為恐懼而心抖不止的我,被這聲夾雜在大雨之中的腳步聲,嚇得身體如石化般的瞬間靜止。我強製自己不去想這是盧大炮鬼魂的聲音,而是正常人的腳步聲。
下一個閃電的時刻,又在天空中隆隆的醞釀著。我拿定決心,要在這道閃電到來的時刻,瞬間轉身並看清背後一切。到底是人是鬼,自己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哢!”一道如遊龍擺尾的光亮閃電,伴隨著雷聲劃破了整個天空,大地隨之片刻一亮。我抓住機會,猛的一回頭,我的眼睛裏瞬間出現一個渾身長滿樹枝草葉的人形怪物,接著,大地又回到了黑暗。
這一刻,我看得真切,我絕對不會懷疑我的眼睛。我內心現在恐懼緊張到了極限,我不知道這個人形怪物到底是盧大炮的鬼魂,還是我沒有見過的森林猛獸。它會在下一刻的什麼時候對我發動攻擊,還是悄悄的消失不見,我腦中混亂不堪。就在這時,從那人形怪物的方向,發出了一句鏗鏘低沉的人語:“小子!有種跟我來……”接著,就是一陣夾雜著樹葉漱漱的腳步聲,漸離漸遠的向深處消失。
這句話就如同一塊帶有強力磁性的磁石,我根本連猶豫的表情都沒有及時呈現,就猛的一挺身從地上爬起,然後使出十分的速度,向那漱漱的腳步聲追去。
奔跑中,我不知道從那怪物嘴裏發出的這句人話,到底包含了什麼會如此的吸引我,我想不通,但更想不通的是,我這追逐中不願停下的腳步。我覺得此刻,我唯一的目標就是超越他。雨勢雖然依然磅礴的如傾盆之水,但是濃密的烏雲已經被閃電中和而消失了不少,現在整個森林都是白茫茫的雨線,可視率並沒有增加多少。
但我依然能隱隱約約的看到那個渾身長滿樹枝草葉的怪物,它就在我前方大約三十米的雨線中急速的奔跑著。我的速度又爆發了一個檔次,但那個怪物好像能感知後麵追兵的速度,在我加速的同時,自己的速度也提了上來。其實每天都在林中奔跑的我,早就練就了一身騰挪閃躲的森林閃電速度。但任憑我再快的速度,始終都不能和那個怪物拉近這三十米的距離,哪怕一丁點兒也都不能。但我豈又能輕易認輸,我這不屈的性格在這一刻爆發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