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心下一鬆，隨即覺得手裏麵被塞入了一件沉甸甸、冰涼涼的東西。她低頭去看，分明是----玉壺。
她有些不明覺厲，表哥給她這勞什子做什麼。
隻聽得秦翛然說道：“蕪弟，那日我信口說道，若真是情深不壽，我情願做個斷袖。”
他麵上有些許的悵然之色，“當日不過是玩笑，今日卻要應驗了。”
清漪聽得雲裏霧裏，摸不透秦翛然用意何在。
說罷，他信步走了出去。隻剩下一臉懵懂的清漪。
清漪站在原處，待了許久，隻覺得手中的玉壺越來越沉，幾乎要握不住。
她放在桌上，且不去想。
反正那呆子表哥是不會再提婚約之事了。
自昨晚便不曾見萃濃了，今日萃濃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好像是哭過了。
清漪忙問了緣由，萃濃心下一陣悵然，嘴上卻不饒人。
“還不是大小姐的教唆，連帶著芸兒都對咱們冷嘲熱諷了。家生子又怎麼了，還不是跟著一個庶出的主子。也不好好瞅瞅自己的樣子，就憑著老太太看好她，越發的蹬鼻子上臉了。我呸，什麼東西。”
清漪向來聽不得萃濃編排清沅的不是，此次聽萃濃罵芸兒，少不得要責怪萃濃幾句。可是萃濃滿腹委屈，清漪倒是不好意思再讓她忍著了。
罷了，由著她吧。
萃濃道：“小姐，你就不生氣嗎？昨個你和大小姐說話去了，她便來打趣我。說我無父無母，比不上她身份尊貴。我想想就難過。”
說罷，那眼淚便掉落下來了。
萃濃很少哭，這麼多年以來，都是她陪著清漪、安慰清漪。清漪哭的時候，她比任何人都急。她從來都沒有心事，清漪的心事便是她的心事。
隻一遭。
她無父無母。
這是萃濃永遠都不願意提及的。
清漪瞬間慌了神，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萃濃，隻得拉了萃濃的手，低聲道：“萃濃，你別哭。你我姐妹至親，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啊。”
萃濃今日搽了些粉，卻被眼淚都氳濕了，眼下的烏黑露了出來，分明是一宿都沒有睡好。
“小姐，她羞辱我倒也罷了，我本就無父無母，我就算是再惱，也會看在小姐麵上不與她計較，可是她不該對著小少爺說三道四。那翩鴻姑娘雖說是出身青樓，可是小少爺上心著呢。哪裏輪得著她一個下人指指點點。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清漪心下感念萃濃的情誼，也罷，這芸兒向來是跟著自家姐姐，又被老太太指給了清淩，來日是要做個偏房的，不免有所驕縱。萃濃看不上她也在情理之中。
而萃濃對清淩，向來都是如此。
她與清淩同歲，自幼一起生活，趣味相投，自然也是容不得旁人對清淩說三道四。
萃濃為了她姐弟二人，可真真是操碎了一顆心啊。
清漪道：“萃濃，你知道你心裏幹淨，容不得她說道。可是我們回到了家裏，就不得不麵對這些。家裏終究不是水月庵。在水月庵，你我與師傅相依為命，師傅雖然性子清冷，但是她凡事為我們考慮，一點壞心也沒有。而家裏呢，我終究看不透他們心中所思所想，也不知他們會不會視我們為眼中之釘肉中之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