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清漪跟著陌寧去了廂房。清漪親自幫陌寧鋪床疊被,又把那房間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通。
她知曉陌寧有怪癖,隻習慣自己一個人服侍她。素日裏,萃濃碰上一下她的東西,陌寧便是要發怒的。
然而,清漪卻聽到了陌寧的嘲諷。
“怎麼敢勞煩沐家二小姐來為我這深山老林的姑子鋪床疊被呢。”
清漪登時便傻眼了。
“師傅何出此言啊?”
陌寧走到清漪麵前,眼神裏盡是不滿。
反問道:“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師傅嗎?”
清漪心裏如何沒有她這個師傅了!
陌寧又道:“我讓你好好待在水月庵,你卻為了個臭男人,連命都不要了!更有甚者,你事事都順從,此次竟然私自下山!蕪兒,我竟不知你現在長了能耐,連師傅的囑咐都不聽了。”
陌寧她,果真是生氣了。
清漪惴惴不安,她一向在陌寧麵前便惟命是從,此時更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解。隻得低聲道:“師傅,徒兒沒有不聽師傅的囑咐,隻是迫於無奈,徒兒……”
“跪下。”
清漪立馬便跪在了地上。
“早知道你這樣,當初我就該任由那男人自生自滅!也省的這一大堆的麻煩。”
清漪忙道:“師傅菩薩心腸,自然不會任由無辜之人死於非命。我……我私自下山,是自己的主張,與靈淵無關。”
陌寧那張美麗的臉笑的時候,讓清漪莫名地感受到了冷意。
“你倒是會維護外人。”
這一字一句落在清漪耳朵裏,字字誅心。
清漪與陌寧皆不再說話了。
室內隻有沉寂。
地板是楠木製成的,很是堅硬,清漪跪了一會兒,便覺得膝蓋生疼,如針紮如火燎。
陌寧罰她,有時還會讓她跪在冰天雪地裏,那時候她感覺自己都快被凍僵了,隻得運功來使自己的身體暖和一些。
現下歸家日久,養尊處優,一時之間便不習慣罰跪的滋味了。隻覺得整個人都是拿生命在支撐了。
萃濃到的時候,便看到清漪跪在地上的光景了。
她在萃濃心中,那是最最尊貴的人,怎麼能平白給人跪了去。以前在水月庵的時候,便是被陌寧罰跪。不想現在回了家,還是做不得主。
萃濃心中頗有怨言,她慌忙去拉清漪,“小姐,你起來。”
清漪道:“萃濃,你回去罷。原是我做錯了,師傅罰我也是情理之中。”
萃濃憤憤不平,“你做錯什麼了?”
清漪道:“那日我們未經師傅許可,便私自下山……”
萃濃最受不了清漪不敢反抗的樣子,凡事都要她在後麵推上一把。如果不是萃濃逼著她說出自己的心聲,大概她永遠都不會下山。
而如今,麵對陌寧的責罰,她依舊是把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絲毫不考慮自己受了多少委屈。
如果沒有萃濃的出頭,大概她便會長跪於此了。
萃濃對清漪,則是又愛又氣了!
她愛清漪待她如姐妹,氣清漪不爭,凡事都要委屈自己。
萃濃看到陌寧正坐在椅子上品茶,不由分說便奪過那被子砸了個粉碎!
殘片落了一地,滾燙的茶水噴濺出來,打濕了萃濃的桃色長裙。
“師太,你要罰便罰我吧,是我慫恿著小姐下山的。”
陌寧向來與萃濃不和,此時又生了清漪的氣,本應該發作一番的。然而她卻覺得發作不起來了。她也不看萃濃,對清漪道:“你起來吧。”
清漪聽到此言,如蒙大赦,然而腿腳處卻酸軟一片,無論如何都抽不出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