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同樣愣在了原處。
原本以為這一生便會在不斷的回憶中度過了,卻不想還會有重新相遇的那一日。
清漪想過許多次相逢的場景,卻從未想過會是如此的平靜。靜到如沒有一絲波紋的水麵。
這二人癡癡傻傻地看著對方,並不曾說一句話。
向晚有些許不滿,叫了聲“七哥”。然而並沒有人去回應她。
她嘟囔道:“平日裏盡說哥哥好色,原來見了美人同樣丟了魂似的。”
過了許久,靈淵彎下腰去撿清漪掉落的麵紗,他撫摸著清漪的麵紗,就像摸著清漪的臉一樣,柔柔的、軟軟的。
繼而塞到清漪手中。
十指相碰,她的手心一片冰涼。
若是此刻,他能幫她捂上一捂該多好啊。
終究,靈淵開口說道。
“蕪兒,你越發的清瘦了。”
清漪眼中氤氳著稀薄的霧氣,她到底有多久沒見過靈淵了。此刻一見,真真是百感交集啊。
她微微啟唇,“你也是,瘦了許多。”
向晚見這二人竟是舊識,而且還情意綿綿的,登時怒了。但她畢竟年歲尚小,平日裏又極聽靈淵的話,隻得訕訕而出。
這晌,靈淵與清漪再次相識,覺得有許多話想說,又覺得本不必說。一時之間,二人竟無語相對了。
靈淵道:“我時常想著再見會是怎樣的場景,卻不想見了你卻說不出話來。”
清漪低下頭,“我也是。”
夜幕降臨,外麵開始掌燈了。窗子外麵便是萬家燈火,大紅色的燈籠懸掛在黑夜之中,燃著小小的一片亮。雖不十分清晰,卻是分外好看。不論是在水月庵,還是在沐府,清漪都未曾見過黑夜如此美麗動人的一麵。
靈淵為清漪把那“海棠依舊”啟封,倒在白玉似的杯子中,催促道:“來了這裏,一定要好好嚐一嚐這好茶呢。”
清漪品了一口,果真是比聞著還要香。
“你怎會喜歡這秋海棠呢?”
靈淵道:“秋季天氣轉涼,並不適合花開。海棠入秋,方知其百花之後一枝獨秀的風骨。做人也應如是。”
若是非要與人爭做那百花鬥豔,倒不如學這秋海棠一枝獨秀。
清漪未曾答話,卻記得無比清晰。
起風了。
此時已是秋末,風也變得涼了起來。透過紗窗,打在清漪的身上,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
這一舉動,勾起了靈淵的回憶。水月庵遇刺的那天夜裏,他與清漪坐在石凳上。涼風盡數撲打在身上。彼時,他多想為清漪披上一件衣裳啊。然而自己所穿衣衫盡數被刺客砍爛了。
這一刻,他終於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清漪身上。
清漪隻覺得身子一暖,卻見靈淵那件乳白色的外衫已經覆在了自己身上。她心下一陣暖流襲過,隻願時光就定格在此刻了。
“你不冷嗎?”
靈淵搖頭,“我是男子,自然是不怕冷的。”
清漪道:“照你這麼說來,我怕冷,皆是因為我是女子了。”
靈淵沒有想到清漪會這麼回複,稍稍愣了神,“你們女子生來柔弱,才有了我們這些男子獻殷勤的機會。蕪兒,你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