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王夫人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抱了清沅。她素來知曉她與清沅的母女情分不過是明麵上的。私底下,她雖然待清沅上心,終究不如清漪等人。清沅更是從未拿她當過母親看待。
她二人從未如此親近過。
今日就好像是魔怔了一般,她就想那麼抱一抱清沅。雖不是親生的女兒,但也是她看著長大的。
清漪笑道:“既然姐姐來了,咱們就一起聊聊天,免得娘又說咱們姊妹幾個都不陪著她。”
清沅說了個“是”。
她四人在一處嘮嗑,竟不知可以相處的這般融洽。尤其是萃濃和清沅,向來不對付的兩個人,忽然好像和解了一般,一點的針對之意都沒有。王夫人心裏著實高興。
還有什麼比闔家歡樂更重要的呢。
這一日很快過去,轉眼間便到了次日。
清漪也是累壞了,就多睡了一會兒,卻聽到有人一直在旁叫道:“二小姐。”
那聲音極輕,似乎是怕打擾到她,但是又不得不叫醒她。
清漪睡眼惺忪,迷離之中看到是采薇。
采薇見她醒了,便靠近了一些,道:“二小姐,一大早宮裏傳話過來,讓你和夫人進宮呢。”
清漪如在夢中,一聽見“進宮”二字,覺得好不真實。她與宮廷毫無瓜葛,為何要進宮?她看了下采薇,繼續倒頭睡下了。
耳邊再次傳來了采薇的呼喊。
“二小姐,你要是再不起,可就要耽擱了。”
清漪隻覺得全身都散架了一般,抽不出一絲力氣。幾乎是憑借著本能,她起了床。又任由采薇幫她淨了臉。
采薇顯然很緊張,問清漪道:“二小姐,穿什麼衣裳好呢?”
畢竟是進宮,也不能穿得太過寒酸了,丟了沐府的臉。清漪尚在迷糊之中,便說道:“你隨便去挑一件就是了。”
采薇挑了一件煙霞色繡花小襖,又挑了那素色細絲褶緞長裙搭配在一起,雖不十分華豔,也不至於被人輕視了去。
腳踩納底梅花繡鞋,淡雅素淨。
又幫清漪穿上那月白色披風,把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穿戴整齊,采薇又幫她去梳頭發,隻見簡單的螺髻之上斜插了步搖,赤金絲珍珠流蘇垂落下來,煞是好看。
草草進食,王夫人便派玲瓏來叫清漪了。
母女二人乘著轎子出了大門,清漪發覺此時天還不大亮堂,難怪她覺得睡不夠。
天色昏暗,清漪便偎在王夫人肩頭沉沉睡去。
仿佛過了千萬年那般久遠,又仿佛隻是過了一瞬,王夫人叫醒清漪。原來已經過了宮門。二人下了轎子,隻覺得一路的奇山異水花花草草,逶迤期間繞來繞去。
在幾個小太監的帶領之下,二人倒也不是十分費力。
臨近太後的祥和宮了,王夫人輕聲囑咐清漪道:“漪兒,萬事謹言慎行。”
可不是嗎?這裏畢竟是皇宮。
在沐府,無論出了什麼事情,都有爹娘的庇佑照拂。現下裏卻已經是出了照拂的範圍了。若是不謹言慎行,怕是要引來無窮的災難了。
清漪重重點頭。
王夫人又替清漪整了鬢發,清漪這才發覺王夫人不過是穿了一件家常大髦。倒是顯得她有些刻意裝扮了。
很快,二人便到了祥和宮。
清漪跟在王夫人身後,隨著王夫人行禮跪拜,連大氣都不敢出。隻聽見太後漫不經心地說道:“都起來吧。”
那聲音雖尚有些虛弱,但還是有十分的威嚴。
清漪謝了恩,起身後,忙扶了下王夫人。
又聽得太後說道:“外麵冷,來裏頭坐吧。”
隔著厚厚的簾子,清漪隻能看到室內煙霧繚繞,太後便坐在那簾子後頭,看不清真實麵目。
王夫人點點頭,二人進了去。
與外麵的嚴寒大有不同,裏頭若說是溫暖如春都不為過。隻見那雕龍畫壁之下,坐著一位老婦人。她頭發已經有些發白了,但是梳的一絲不亂。雖然有疾在身,卻依舊精神飽滿。眼角含笑,卻自生威嚴。一身家常衣裳,樸素卻不失大方。
這便是靈淵口中的祖母了!
清漪大氣也不敢出,更不敢亂說話。
卻聽得太後親昵道:“心兒,來這邊坐。”
她叫的是王夫人。
王夫人閨名便叫--離心。
清漪一愣,不想太後與王夫人竟如此親密。
太後道:“你這孩子,還是在中秋佳節見過一次,身上也是大病小病不斷的。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王夫人忙道:“勞太後掛心,都是些舊疾,早便好了。倒是太後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