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遠在清漪身旁又生了一堆火,眼看著那所剩不多的柴,恒遠再次走了出去。
這一夜,他進進出出許多次。直到第二日清漪醒來的時候,那篝火還燒得旺盛。而恒遠,也終於在清漪對麵處睡熟了。
雪停了,溫和的光照了過來。清漪伸了伸懶腰,走了出去。隻見那漫山遍野都被積雪覆蓋了,看起來粉妝玉砌、晶瑩剔透。偶有雀兒在地上蹦躂,排出淩亂的爪印。空氣清新,無比靜謐。倒有些像是水月庵中的時光了。
清漪蹲下身子,將雙手覆在雪上,隻覺得那積雪之上尚有冰淩。將近三月的時光了,本該是草長鶯飛,這裏卻還是這般嚴寒。清漪將手按了下去,那雪中便印出她那雙纖纖玉手來。清漪索性又在那積雪上作畫,可惜她畫工並不好。畫來畫去,隻能畫出水月庵的桃花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想必庵裏的桃花也該開了吧。
清漪笑了起來,卻驀然瞥見那厚厚的積雪裏躺著亂七八糟的腳印。難不成昨兒個夜裏那群人竟找到了這裏來了?清漪慌忙拂去表層的積雪,仔細看來,竟是同一個人的腳印。清漪聯想起那燒得正旺的火堆,即刻便明白了是恒遠一直在為其添柴。怪不得她一夜都不曾覺得冷啊。
清漪不覺一陣暖意彙聚在心頭。
她轉身進了山洞,見恒遠還在好睡,便脫下了自己的大髦披在他的身上。清漪向來便是如此,旁人待她一分好,她便會回報對方相應的好。
清漪添著柴,直到日上三竿了,恒遠才醒過來。
晨光熹微之中,恒遠看著一身素衣的清漪,雖不施粉黛,卻自有一股倔強堅毅。眉宇之間雖有憂傷,卻並無頹靡之氣。不覺有些看呆了。
或許是那目光太過熾熱,清漪終於感覺到了。
“醒了?”
恒遠“嗯”了一聲,低頭便看到了清漪的大髦蓋在自己身上,忙起了身,將那大髦遞給清漪。“特使趕緊披上吧,凍著了可就不好了。”
清漪接了過來,並沒有穿在身上。雖說是她的衣裳,但終究是給男人碰過的,她心中不欲再穿,隻得放在手上。又怕恒遠吃心,故而說道:“我不冷,待會兒再穿。”
“特使人可真好。”
清漪道:“嚴格來說,我並不是一個好人。隻是娘自幼便教導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昨夜裏勞你生火添柴,我不過也是盡綿薄之力罷了。”
恒遠見她已經曉得了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些啊,都是我該做的。撇去身份不說,你是女子,我堂堂七尺男兒難道不該照顧你嗎?特使就別放在心上了。”
堂堂七尺男兒,這句話莫名地清漪有些想笑。她終究還是笑出了聲來,對恒遠道:“好好好,那你這七尺男兒,就趕緊想想咱們該如何出去吧。”
忽然,她眉頭蹙了起來,“這一夜未歸,爹爹必定是要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