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猛虎不死,死的就是他和清漪。
清漪見他意誌消沉,一時竟也語塞了。她不欲再說,遂道:“這藥你按著上頭的分量使用就是了,我去看看萃濃。”
按理來說,恒遠是應該要告辭的,然而他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在清漪已經走到簾子旁邊的時候,他忽然喚道:“特使。”
清漪轉過身去,“怎麼了?”
恒遠思量再三,終於說道:“特使,若我是北荻奸細,你會怎麼做?”
北荻奸細,這四個字清漪早就想過許多次了。她與萃濃也懷疑過數次,但是每每想起恒遠的一些善意之舉,清漪便會打消這個念頭。現在恒遠主動提及此事,她心中那根本來已經鬆下去的弦,又緊繃起來。
會怎麼做?其實清漪也不知自己會如何處置。而且,此事也輪不著她來處置。
“我不知。”
恒遠見她那般困難,心裏很不是滋味。
大概若是公開了身份,隻能成為敵人了吧。
此時,清漪卻又開口道:“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一句,你是嗎?”
她眸中清明,如皎潔月色,幹淨純粹。隻看上一眼,便足以沉淪一生。
清漪又補充道:“你莫要騙我。”
恒遠現在才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若說是,便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必定是要與清漪翻臉的。若說不是,分明是欺騙,日後被揭穿的時候,怕是連解釋也無用了。
是與不是,他到底該如何回答。
終於,他還是說道:“我不是。”
與其現在就撕破臉,倒不如日後被揭穿。至少現在,還有和平相處的機會。
清漪舒了一口氣,顯然是放下心來。
“那就好。”
原來在她心裏,竟是不願與他為敵。
繼而,清漪又問道:“你今個怎的提起奸細這事來了,莫不是旁人說了什麼?”
與平日裏的笑臉迎人不同,恒遠麵上並無多餘的表情。他坦然道:“那天晚上,羅統領將我叫到營帳裏頭,看著他審問犯人,我想著他大概是覺得我是北荻奸細吧。羅統領是寧王殿下的人,想必殿下也是這麼認為的。”
連她都懷疑過,莫說軒轅珩了。
清漪不由得替軒轅珩辯解道:“兩軍交戰,最忌諱這軍中有奸細了。上次查處奸細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殿下也不免有些杯弓蛇影了。”
恒遠自然知道這不是清漪的一家之言罷了,在維護軒轅珩的同時,也寬慰他幾分。想想上次查處奸細之時,軒轅珩還未來,何來杯弓蛇影之說。他心下了然,卻不點破,道:“是我小題大做,給特使添麻煩了。”
清漪道:“其實就算你是奸細,隻要你不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我也會努力保你平安。你知道我雖然是皇上親封的特使,實際上並無實權。不過是當初,皇上見我一心要來邊關,對我格外照顧罷了。其實奸細之事,我做不得主的。但,這軍營之中,我所信之人不多,你也算得上一個。你我既是朋友,我自然會為你周旋一二。”
寥寥數句,恒遠心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