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思明剛剛動了幾下刀子,那鮮血便一道一道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賀骨拉初時隻覺得像蚊蟲叮咬一般,並無痛感。可是,隨著鄭思明下手越來越重,深入骨髓的疼痛漸漸襲來。他的雙手緊握成拳,眼睛緊緊閉著。
四周萬籟俱寂,一絲聲音也沒有。賀骨拉能聽到的,隻有自己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他有些後悔沒有咬著那方巾了。
忽然,麵上的痛楚稍輕,他睜開眼睛,卻看見滿手鮮血的鄭思明正抽出帕子擦額頭上的汗。
而軒轅珩,根本沒有在看他們動手。他沏了壺茶,坐在椅子上背對著他們看書呢。
茶香飄到鼻子裏,賀骨拉不由得吞咽了口水。
平日裏也沒覺得茶水有多大的誘惑力,怎的這會兒口幹舌燥,隻想好好喝上一杯呢。
“寧王殿下。”
他終於開口喚道。
軒轅珩帶著一絲憊懶,卻沒有轉身,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我有些渴。”
賀骨拉並非矯揉造作之人。
軒轅珩“哦”了一聲,放下手中之書,便起身為他斟茶。當他轉過身去,不由得腳下一軟。眼前之人,麵上全是淋漓鮮血,好像是被剝了麵皮一般,沒有半分臉麵。
這……這鄭思明什麼時候學會了這種剝皮技能了。
他手一抖,那石杯中的茶水便濺出來些許,落到他的手背上。
鄭思明接了過去,一飲而盡了。杯子上沾染了血漬,軒轅珩著實覺得惡心,不欲去接。鄭思明隻好放到旁邊去了。
“喝什麼喝,喝了水之後,如廁事小,麵部浮腫事大。若是臉腫了,我刀子下錯地方了,可如何是好。”
賀骨拉隻得舔了舔嘴唇,活生生地忍住了。
鄭思明又忙活了兩三個時辰,確保那張臉被他搗弄得沒有一處好地方了,這才淨了手,往他臉上塗了藥粉,又纏了繃帶。
他累得胳膊發軟,頭暈眼花。賀骨拉坐在椅子上不曾有半分動彈,感覺身子都要木了。軒轅珩看書也看得乏了,卻不敢輕易走動,生怕打擾到這二人。
一切終於結束了。
三人都長籲一口氣。
賀骨拉最耐不住,問道:“先生,我這臉大約什麼時候能好啊?”
鄭思明拾掇著東西,“七天。”
繼而他又囑咐道:“這七天你不能出帳篷一步,免得吹風。飲食要清淡,不能吃帶顏色的東西。”
如此種種,又囑咐頗多。
這怎的像是在為女子醫臉呢。
賀骨拉忙道自己記住了。
此時,他饑渴難耐,卻又擔心水喝的多了,會對自己的臉有什麼損害,便小心翼翼地問鄭思明,“那我現在可以喝水嗎?”
鄭思明笑道:“自然可以。”
無需軒轅珩斟茶,賀骨拉便起身走到那茶壺旁邊,他本想著對著那壺嘴喝算了,又怕水漏在臉上,便倒在杯中,一連喝了三杯之後,被鄭思明擋住了。
“不能喝太多。”
賀骨拉討好似的笑了一笑,“先生說的是。”
鄭思明道:“喝的多了,在帳篷內如廁也不方便。”
其實,他不說這句話會更好。他說了之後,賀骨拉便一直在擔心如何解決如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