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般癡狀,已經被萃濃見過很多回了。
清漪隨著萃濃一道進去了。
萃濃感覺她身子都有些冷了,忙倒了熱水遞給她,又說道:“二姐想不明白嗎?”
清漪雙手抱著那石杯,任由溫度慢慢過渡到手上去,下意識地問道:“你是說?”
“那瘸子說的話啊。”萃濃將自己心中說想一股腦倒了出來,“很明顯,那瘸子知道內情,隻是不方便直接說出來。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你去戰場。”
清漪木木道:“我知道。以往咱們總是猜著他是奸細,但是看在他並沒有生出半分害咱們的心思,倒也罷了。但是今天確定了,心裏麵倒是難受的緊。”
萃濃見她著實難受,便說道:“二姐該不是看上他了吧。”她聲音忽的低沉下來,“那姐夫怎麼辦?可不是要哭死了。”
清漪道:“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自然對他沒有那方麵的意思。不過是當初覺得他斷了腿,比較可憐而已。”
萃濃道:“那還不好辦。他的好意,咱們自然領了。明日一戰,定不能讓北荻占了一丁點便宜去。至於日後,咱們放他一馬就是了。”
清漪想了想,隻能如此了。
萃濃又道:“雖然那瘸子居心不良,但是有些話他卻說對了。二姐,明日定是無比凶險,你當真要去嗎?”
清漪一臉堅定,“你既然明知我的決心,又何必再問?”她不覺一聲長歎,“說來也是奇怪,當初覺得與他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發展,現在隻要一想到他在戰場之上,我便放不下心來。若是不去,怕是我都能急死。”
萃濃當然知道清漪說的“他”是指軒轅珩。她對清淩又何嚐不是如此呢?縱使有兄妹名義的束縛,她也扮了男裝混入軍中。每一場戰鬥,她都守在清淩身旁,生怕他出了一絲一毫的差錯。
“若是姐夫聽到了,指不定有多麼開心呢。”
清漪想起軒轅珩,這才略略放下心來,麵色稍霽,對萃濃道:“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明個可不能亂跑。”
萃濃倒是沒有反駁,“放心,我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他考慮啊。”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一臉的滿足。
清漪卻不信她,狐疑道:“你能放心小弟?”
萃濃道:“兄長特意囑咐過我了,等他明日回來,我們就一同給孩子起名字呢。我行動不便,此時去戰場,怕隻能是為大家添亂。還是老老實實等你們回來吧。”
這樣溫順的萃濃,清漪甚少見到。但是見她逐漸好轉,變得溫潤祥和,再無往日戾氣,內心深處還是深感安慰的。
“好了,二姐,別想太多了,你明天也一定要平安回來才是。”
清漪應了一聲,“我會的。”
那杯中之水,已然涼透,清漪起身,將之放到壺邊,又去尋自己的鎧甲來。一黑一白,鐵甲金衣,摸上一摸,冰涼入骨。
明天定要凱旋而歸,清漪在內心深處給自己打著氣。若是真有什麼危險……她也要與軒轅珩活著回來!
心裏正是千回百轉,卻聽得外麵有腳步聲走來。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漪兒——”
“吆,方才還心心念念著,這會兒已經來了。”
萃濃打趣著。
清漪心底愁緒已消散大半,說道:“也不知是誰心心念念,姐夫長姐夫短的叫著。怕是許多人,都隻知有姐夫,而不知有姐姐呢——”
萃濃道:“姐姐這麼說的話,我可不樂意了。我是看在你的麵上,才會愛屋及烏。若是沒有你在這裏,誰認識他什麼狗屁寧王?”
清漪忍住了笑,道:“不錯啊,現在都學會說‘愛屋及烏’了,有長進有長進。”
萃濃一臉得意,道:“兄長先前兒也這麼誇我呢。”
正說話間,軒轅珩充滿柔情的聲音裏帶了幾分幽怨,再次傳了過來,“漪兒啊——”
清漪道:“喊什麼喊,先等會兒。”
萃濃笑道:“二姐這個脾氣啊,都是被我帶壞了。”
清漪道:“他整天就這樣,叫來叫去的,有什麼事情,直接說不就成了嗎?”
萃濃道:“二姐,你這樣是不對的。姐夫巴巴來找你,定是要和你說些悄悄話。這隔著帳篷,豈不是被旁人盡數聽去了?”她笑得嬌憨可愛,推著清漪,道:“再不出去,姐夫可就怨我了。方才還要與人同生死,共患難的,總不能一轉臉就翻臉不認人了。二姐,趕緊去吧。”
就這樣,清漪被萃濃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