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珩傷得不重,然而卻遲遲未醒。陌白用藥穩住了其心脈,又開了清毒之方。
清漪見此情景,忙問道:“師伯,阿珩他中了毒?”
此刻她多麼希望陌白否認,然而陌白卻無比肯定地點了點頭。
清漪繼續問道:“你能判斷出他到底中了何毒嗎?”
陌白回道:“暫時還不清楚,隻知道此毒對身體傷害雖然不大,卻含著致幻成分,甚至能使人長睡不醒……”
心口處的劇痛再次傳來,清漪原本就慘白的麵容更添幾分死氣。她用手死死捂住心口,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說道:“求師伯竭盡全力……”
陌白平淡溫潤的麵上忽然帶了幾分慌亂,忙道:“蕪兒,你先別急,隻要有一線機會,我都不會讓他永沉睡夢之中。我現在先看看你的傷。”
清漪傷在心口處,陌白不便查看,隻得為她診了脈,開了些調養之藥。
馬車依舊在奔波,清漪的心情波蕩起伏。早已虛弱不堪的她,似乎隻靠著最後一絲意誌在維係。軒轅珩俊美的麵容,陌白與陌寧的擔憂,沐雲霆與清淩在戰場上的廝殺,萃濃歸家途中的失落,王夫人與清沅在家中的殷殷期盼……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好似都在眼前晃蕩,讓她無法就此昏睡下去。
強撐著回到西陵軍營,又吩咐眾人在軒轅珩帳前重重把守,這才任由自己的身子軟了下去。
軒轅珩由鄭思明與賀骨拉二人照看,陌寧與陌白則負責守護清漪。
“哥哥,既然蕪兒的傷並無大礙,我留下來照看便是。若是你與沐將軍見了,雙方麵上都不好看,不如……”
陌寧一邊說著,一邊覷著陌白臉色。
陌白麵上平靜如水,道:“蕪兒挨了一掌,心脈受損,怎能說是並無大礙?她自小要強,縱然心中有諸多苦楚,也並不會輕易說出口。”
他忽的發出一聲歎息,平整的眉頭略略往下彎去,“她這性子,簡直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確保她平安無事,我才能走。至於雲霆,我不見便是。”
陌寧道:“哥哥還不放心我嗎?過往八年蕪兒都是由我來照料,從未出過任何差錯。”
“你呀,雖是女兒身,性格卻是最粗不過。在靈山上八年,蕪兒可沒少遭罪。你若不是我親妹妹,我早就將蕪兒自己帶了。說來,也不是不放心你,隻是這軍營中多少人虎視眈眈,蕪兒她畢竟不能麵麵俱到。就算是要走,我也得等她身子好透了再走。否則,”他停了下來,惆悵良久,才繼續說道,“否則,我如何對得起蘋兒在天之靈?”
想起紅顏薄命的小蘋,陌寧眉間亦籠罩著慘淡愁雲,她試圖寬慰道:“哥哥切莫多想,董嫂嫂若真是在天有靈,定然會理解哥哥這麼多年的苦心,也必定會護著蕪兒的。”
陌白的歎息一聲連著一聲,再沒有往日裏出家之人看破世事的曠達與超脫。
“我一直在想,當年蘋兒定是恨我……不然,她也不會在臨走之際將蕪兒交給心兒和雲霆撫養。這麼多年,若不是心兒還肯念些舊日情分,怕是我連見都見不到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