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軒轅珩果真到了沐府巴巴等著。
晨練過後,萃濃笑道:“吆,二姐和二姐夫真真是一刻都分不開呢。”
清漪心知她在打趣自己,故作惱狀:“年齡不大,打趣人的話倒是學會了不少。”
萃濃隻吃吃笑著。
軒轅珩像小媳婦一樣跟在清漪後頭,去正廳用了膳,然後又跟到了清漪房內。
鋪紙,研磨。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這一日,軒轅珩進宮去了,室內隻剩下清漪一人,語蓉問道:“今個還要研磨嗎?”
清漪怔怔道:“不了。”
語蓉道:“二小姐這是嫌咱們手笨,連個墨都研不好。看來啊,隻能等殿下回來接著幫二小姐研磨了。”
她們這些人服侍清漪與萃濃已有些時日,故而知曉清漪的性子最好相與,平日裏也大著膽子和這位尊貴的主子說笑幾句。
清漪笑道:“你這丫頭,愈發牙尖嘴利了。”
正說著,萃濃領著霽兒過來了。
“咦,霽兒怎麼沒有跟著楊先生去練功?”清漪詫異道。
萃濃道:“呔,別提了,楊驍那個人最不正經了,總教霽兒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什麼金雞獨立啊,什麼暴雨梨花啊,簡直受不了他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武功招式!眼瞅著,霽兒都快被他給教壞了!還是讓爹爹和兄長教比較好。”
霽兒不滿地“哼”了一聲,道:“霽兒才不要舅舅教。”
萃濃在霽兒額頭處點了一點,方說道:“小家夥,舅舅到底如何招惹你了?”
霽兒撅嘴,道:“舅舅不乖,搶霽兒的妃子,還要抱抱。”
萃濃與清漪啞然失笑。
下午時分,萃濃與霽兒午睡去了,清漪百無聊賴,也小憩了會兒。
說來奇怪,軒轅珩在時,清漪與他也並沒有說上幾句話,但是他不在的時候,清漪卻覺得無聊的可怕。
長日寂寂,無事可做。
晚來風急,夜深人靜。更聲篤篤,遲桂馥鬱。
輕盈的腳步聲傳了來,清漪當即坐了起來。
“漪兒,睡了沒?”
那聲音溫潤儒雅,一如往日。
“睡了。”
這聲音低穩纏綿,正是淡時。
雖如此說著,清漪卻下床開了門。
燭火昏黃,仍能看出軒轅珩落落天人之姿。
“怎麼不進來?”清漪看著站在門前的軒轅珩,詫異道。
“我是怕把身上寒氣傳染給你。”
清漪暗笑,卻淡淡說道:“我是習武之人,還會怕這點寒氣嗎?若真是被你傳染了,讓她們煮些薑茶捂一捂汗也就好了。”
軒轅珩這才到了室內來。
“嗐,今個在皇奶奶處坐了一天,我早就想跑了。這不,趁著宮門下鑰之前終於趕了回來。可氣的人,外頭竟然落了雨,又回來的遲了些。”軒轅珩一邊說著,一邊將身上的鬥篷接下來,胡亂抖了幾下。
清漪一聽見他淋了雨,便伸出手往他衣裳上摸了一把,感知到裏衣未濕,這才放下心來,輕聲斥責道:“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太後娘娘許久不見你,你理應多陪陪她才是。更何況,外頭都下雨了,也不知道撐把傘,我問你,若是你再淋出個好歹來,睡個兩三年,可如何是好?反正我不會再照顧你。”
軒轅珩聽到清漪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心裏頭竟然比吃了蜜還要甜,他附和道:“是是是,我記著了,下次絕對不會再淋雨了。我這不是想著早些趕回來見你嘛。漪兒長得這麼好看,我才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家。”
清漪道:“這本就是我的家,父母姐妹皆在,如何能說得上是一個人?”
然而,她心中無比清楚,雖親友俱在,但是沒有了眼前之人,她的靈魂好像一同去了,隻剩下身體這軀空殼。
軒轅珩手中鬥篷無處可放,來回胡亂走著,嘴裏卻應道:“那不一樣。我不在你身邊,總覺得不放心。”
清漪將那鬥篷接了過去,放在了置衣架處晾好,又道:“我讓人打些熱水,你先洗個澡。”
軒轅珩笑道:“這大半夜的,估計都睡了。而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於你閨譽有損。”
清漪道:“既然如此,你還不趕緊回去?”
“外頭下雨了。”
“你尚有鬥篷可以避雨,另外,我再給你拿把傘。”
軒轅珩道:“漪兒,難道你不能讓我留下嗎?”
他討好似的去拉清漪的手,清漪隻覺得那手心處濕滑一片,皺眉道:“你就準備這樣濕噠噠地留下來?”
若不是此刻夜已深,軒轅珩幾乎要一蹦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