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軒轅珩被那板凳砸中的時候,清漪便喂了他一顆止痛的藥丸。他雖然痛苦減緩,但是臉色卻並未見好。清漪慌慌忙忙去看他的後背,那寶藍色小襖上已經染上了斑斑點點的紅。
“沒事,穿得厚。”軒轅珩怕清漪擔心,如此安慰道。
清漪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她直直往前走去,軒轅珩詫異道:“你幹嘛去?”
“找人給你上藥。”清漪頭也不回。
軒轅珩低聲道:“其實你給我上藥,也是可以的。”
當然,走得越來越遠的清漪並沒有聽到。就算她聽到了,也會裝作沒聽到。
待上完藥後,軒轅珩換了件衣裳,那些下人們把房間重新收拾幹淨,太後才過來。
“皇帝過來了?”
軒轅珩笑著應道:“是啊,父皇覺得悶得慌,便來找孫兒和漪兒說說話。”
太後瞧瞧軒轅珩,又看看清漪,一臉看透世事的精明:“你倆就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了,發生在哀家宮裏的事情,哀家還能不清楚?珩兒,不是哀家說你,你們兩個怎麼盡胡鬧。皇帝畢竟是皇帝,若他執意要收拾你們兩個,哀家也沒有辦法護你們十分周全。”
軒轅珩按著太後的肩膀,又將頭放到她的肩膀上蹭來蹭去,像是小時候撒嬌一樣:“皇奶奶,你就別替我們操心了。這兒孫呢,自有兒孫福。再說了,父皇也是氣急了,才對著我們撂撂狠話罷了。”
太後滿臉愁雲,道:“這才你們鬧大了,不僅僅是讓皇帝麵上擱不住了。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畢竟還有哀家在這裏罩著。皇帝再生氣,也得顧及哀家這把老骨頭不是?珩兒,你之前說去雲南之事,辦得如何了?依哀家看,咱們還是早早動身為好。”
軒轅珩依舊偎在那裏,道:“我已經吩咐羅謙去辦了,前幾天他捎信回來,說是府邸已經買好了,正往裏頭添置東西呢。等到咱們到了之後,看看有哪裏不滿意,咱們再重新添置。”
說著,他巴巴地看向清漪,道:“我準備啊,在後院建個佛龕。這樣的話,皇奶奶和漪兒二人禮佛也方便一些。漪兒,你喜歡什麼花兒?到時候我讓羅謙去買。”
清漪麵上笑顏漸露,道:“你喜歡什麼,我便喜歡什麼。”
軒轅珩眼神柔柔,如迢迢春水,望向了清漪,再也舍不得移開半分。
“你喜歡什麼,我便喜歡什麼。”太後將清漪的神態和語氣模仿了個十成十,終究忍不住笑道,“你們小兩口是故意在哀家這老太婆麵前說這些甜言蜜語的嗎?哀家老了,可聽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哀家也不打擾你們了。綠蘿,咱們回去。”
綠蘿扶著太後的手,道了聲“是”。
軒轅珩與清漪相視一笑,才道:“皇奶奶這是越活越像個孩子了。眼下就受不了了,以後與我們日日相對,豈不是要煩死我和漪兒了?還望皇奶奶切莫嫌棄孫兒啊。”
“就你嘴貧。”太後笑道,“哀家乏了,要回去歇了。有什麼話,等到用晚膳的時候再說。”
軒轅珩打了個千兒,道:“孫兒恭送皇奶奶。”
太後到了寢宮,並未就寢,而是屏退了左右,憂心道:“綠蘿啊,你都聽到了。咱們這皇帝簡直有些瘋魔了。就算他願意讓珩兒去雲南,估計也會留一手。”
綠蘿疑惑道:“太後的意思是?”
太後道:“漪兒的背後可是沐家和前朝。單單是沐家的兵權,就夠皇帝頭疼的了。現下又將前朝那些事情扯了出來,昨晚雖然死了幾個人,但是他們圖謀這麼多年,隱藏頗深,皇帝怕是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全部將其殲滅。如果漪兒有一絲反心,太後怎會輕易放過她?”
綠蘿道:“可是二小姐畢竟是故皇後之女啊。”
太後揉了揉眉心,道:“哀家這個兒子,哀家最清楚不過了。小蘋之事,是他心頭之傷,所以,他願意盡力補償漪兒。但若是漪兒不識好歹,他也定然不會手軟。昨晚那暢貴妃是怎麼死的?你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也知道個差不多。那可是個為他生過孩子,陪在他身邊許多年的人……小蘋,他雖然愛小蘋,但是卻不足以為了小蘋而舍棄一切。罷罷,這些事情不說也罷,眼前來看,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綠蘿半蹲著,為太後捶著腿。
“太後,”她欲言又止,終究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太後,暢貴妃的屍身不會有人查驗吧?”
太後一臉淡漠,道:“就算是有人查,又怎樣?就算查出她服用了慢性毒藥,也不會查到我們身上來。眼下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綠蘿垂眸不語,隻專心地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