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宮深。
祥和宮大殿之內焚著安神香,清幽恬淡,卻讓人昏昏欲睡。鳳座不遠處籠著火爐,上麵煮著酒,分辨不出到底是何種味道。太後則半支著頭懶懶地閉著養神,苪芷等人靜靜地站立在一旁。
“太後,安王妃到了。”綠蘿進來,通報道。
太後緩緩睜開雙目,慈祥一笑,道:“小晚來了?看看,哀家差點都睡著了。”
向晚躬身行禮,道:“是孫媳打擾了太後清夢。不知太後叫孫媳過來,有何要事?”
太後對著向晚招招手,示意她就近坐了,才說道:“沒有要事就不能招你過來說幾句閑話了嗎?咱們既然是祖孫,合該親近親近。”
向晚微微一笑。
太後又親昵道:“自從你和瑒兒成親以來,很少來宮裏看哀家,莫非是不喜哀家?”
向晚忙道:“不不不,孫媳是害怕打擾太後您休息。”
“你都自稱孫媳了,還叫哀家太後呢?”太後佯怒道,“該打,該打。”
向晚不知太後突如其來的示好,到底是何用意,隻能順著說道:“皇奶奶,都是孫媳的錯。”
“哎,這才對嘛。”太後依舊笑意盈盈,道,“這些日子,瑒兒對你可好?在安王府可還住的習慣?”
向晚應道:“七哥待我很好,一切都很習慣,勞皇奶奶掛念了。”
太後指著向晚,對綠蘿笑道:“你瞧瞧,怪不得叫哀家‘太後’呢。都已經是夫妻了,還一口一個‘七哥’呢。”
向晚麵上一窘,道:“孫媳,孫媳這是叫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口……”
“你這丫頭,自幼便喜歡跟在瑒兒後頭。”太後仿佛沉溺於往事之中,眼神投向了遠方,“想來,哀家還抱過你呢。”
向晚雖然活潑伶俐,卻不善與長輩交流。此時她在太後麵前,幾乎可以說是坐立不安了。
在火上煮著的酒泛出“咕嘟”“咕嘟”的響聲,在寂靜的大殿之內格外響亮。一股不同於安神香的味道飄了過來,帶著幾分青甜之氣。
“酒好了。”太後望向酒水的眼神,就像是等待著世間美味的稚子,充滿了期待。
綠蘿將早已備好的壺觴取來,盛了一壺,分別與太後和向晚斟了。
太後催促道:“趕緊喝一杯,驅驅寒氣。”
向晚越發狐疑,這太後到底有何用意?說話倒也算了,但是這酒,她卻不敢輕易喝。軒轅瑒早已叮囑過她許多次,行於宮中,當事事小心,時時謹慎,萬一這酒中有毒,她豈不是要受製於人?
想到此處,向晚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道:“孫媳向來嗜酒,肚子裏的饞蟲早就被皇奶奶這裏的好久勾出來了。但是七哥吩咐過,不讓孫媳飲酒。原先孫媳也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可他總是因為這事來數落孫媳。故而,皇奶奶這裏的好酒,孫媳心領了。”
“這瑒兒管媳婦管的可真寬。等他來了,哀家可要好好說他一通。真真是可惜了這青梅了。”太後歎了口氣,端起那熱酒喝了一口,眉頭緊蹙卻一臉滿足,道,“哀家也許多年不曾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