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也不該扔下小辛……”我除了哭泣什麼都做不了。我第一次發現我是這樣的討厭。我用憎惡和怨恨的基調,在心底埋下陰暗的種子。
“尤幫,我要你們血債血償!”我用力捏著拳頭,指甲刺進我的掌心,線狀的血絲悄悄滲出來。像一道道惡毒的詛咒。
“喂,丫頭,快進來。”中年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臉上掛著些許柔和的色彩,“他已經沒生命危險了。快進來吧,外麵涼。”
我望了望他,“大叔,我還不想進去……”
“是因為家沒有了嗎?”中年人會意的點點頭,“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好。”
我跟著他,爬上了他家的屋頂。
“丫頭,小心點。”他這樣輕聲的囑咐。
我和他並肩坐在房頂上,月光下的背影孤單的依偎。
“今天的月色真美。”中年人低聲呢喃。我望著他的側臉,他年輕時應該挺好看。他有很分明的輪廓。
“我時常來這裏看夜色。”他始終望這天空,沒有看我,“你知道嗎?隻要是晴夜,這裏的星星就像天上的鑽石,一顆一顆,非常漂亮。”
“丫頭,你有這樣看過天空嗎?夜晚的,溫柔的天空。”
“或許有,也或許沒有,我記不清晰了。”我也望向天空。真的,月色很美。柔和的月光散發出寂寥而又憂傷的味道。
“嗬嗬,真是有趣的回答。”他笑得很輕,“你看,月亮一個人孤單的站在天空裏,群星隻是偶爾光顧的朋友。他們終究會消失,或者遠去。而它依舊站在那裏,自顧自的升起和落下。就像一些人,和曾經被這些人圍繞過的我們。”
我沒有說話,靜靜的思大叔的這番話。
我們都是孤單的中心體,我們都以自我為中心落寞的旋轉。世界隻是有許多龐大的個體組成的混合物,世界紛繁而又複雜……
“而當我們為他們離開而傷感時,其實,他們正在別處站著,也是孤單的一個人,經受親近和離別……”中年人接著說,“我們傷感的不過是自己。”
“大叔……”
“叫我六叔吧。”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丫頭,我先下去了。看看那小子醒了沒。”
“六叔,”我喊住他。
“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叫住六叔,於是,想了一會兒說,“我叫慕蓉。”
“知道了。慕丫頭。”他回答的很溫和。
六叔離開後,我一個人坐著。
剛才的談話讓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大概還是上高中的時候,和爸爸坐在陽台吹著晚風聊天。那時候爸爸眯起眼睛,對我寵溺的笑。
“蓉蓉,不管遇到什麼事,爸爸都會保護你。”爸爸摸著我頭發的感覺從頭皮往下蔓延。
“爸爸是棵樹……”
“哦?為什麼?”
我笑而不答。
……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情不自禁落下的眼淚:“慕蓉,你要振作。”
六叔在我沒察覺的時候,站在屋簷下溫和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