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圖窮匕見(1 / 2)

但是刺客在哪兒呢?沿途所有商鋪民居的門窗都緊閉,納爾丁的人幹的很徹底,不給對手絲毫機會。他知道高點上也有自己人在觀察著大街上的任何風吹草動,一有異動就立即射殺。

那麼刺客隻有可能混在圍觀的人群裏了,他觀察著道路兩旁的人群,都是羨慕節帥府威風的眼神。當有人試圖向前擁擠的時候,警戒線會把他們牢牢擋在外麵,四周也會有凶猛的眼神射過來,令想簇擁上前觀看的人小腿發麻,不敢妄動。

看起來,一切萬無一失,可是黃凱的後頸始終發涼。這戰陣之中練出來的對危險的敏銳直覺,曾經救過黃凱多次的性命,這感覺絕不會有錯。可是危險來自哪裏呢?

隊伍拐過一個街角,馬上要接近一座小橋,無論走哪條路這座小橋都是節帥府到漕司衙門的必經之路。他知道納爾丁的人早把橋上橋下搜了個遍,而且肯定有人把守,不可能有任何人藏匿。

但是他還是無名的緊張起來,他的目光緊盯著遠處一輛裝滿柴草的牛車,一個老漢正趕著牛車從北麵的小街緩緩走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輛車很可疑,卻想不到可疑之處在哪裏。這時納爾丁的兩個便衣警衛吆喝著向那輛馬車走去,禁止牛車向隊伍靠近。

正在這時,黃凱忽然意識到可疑之處在哪裏了,一般裝柴草的牛車都是兩輪的,而這輛車竟然有四個輪子!中原哪有四個輪子的馬車?!隻有益都車輛廠能生產馬車前輪的轉向機構,這是專門從益都買來的重型車輛!一輛拉草的車,需要用這麼昂貴的重型車輛麼?

他大喝一聲:“保護四娘子,抓住那輛牛車!”四五個士兵立即策馬擋在馬車的帷帳前。納爾丁的兩個便衣警衛大喊著向牛車衝過去,黃凱和幾個警衛也縱馬向牛車衝去。

一切已經太晚了,隻見牛車上的柴草忽然被從裏麵掀翻了,馬車上站起兩個人,操縱著一樘巨大的床弩對準了楊妙真的馬車。

就在猛撲過去的便衣警衛離牛車隻有十餘步的時候,趕車的老漢大喝一聲砍斷了絞盤繩索,巨大的弩箭疾射而出,穿過兩個掩護馬車的士兵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幾乎把兩個活人撕成兩半,餘力直入馬車轎廂。

隊伍頓時一片大亂,吼聲嘶喊不絕於耳。納爾丁的人早已衝到牛車麵前,圍住刺客亂砍。黃凱大喊著留下活口,卻已經晚了,等他衝到牛車跟前的時候,隻剩下三團肉泥和奔淌的鮮血。

黃凱回頭看時,隊伍中人喊馬嘶,陷入一片大亂。化妝成士兵的楊妙真拚命想靠近馬車,大叫著季先的名字,想查看他的生死。幾個士兵把她圍的死死的,拖著她往回走,楊妙真在怒罵嘶喊,淚水打濕了前襟。

事件快的像閃電一樣,黃凱來不及細想,一邊大喊:“鎮靜鎮靜!保持警戒隊形,嚴防刺客第二波襲擊。”一邊策馬趕到楊妙真身邊,向她大喊:“四娘子快走!不要讓季先白死!!”揮手讓部下圍攏保護著楊妙真快快撤退。

他自己跳到楊妙真的藍幃馬車上,掀起圍簾觀看,裏麵一片狼藉。小臂粗的弩箭擦過季先的脖子,釘在轎廂背板上,巨大的箭鋒幾乎把季先的頭切下來。動脈斷裂引發了大出血,血像噴泉一樣狂噴,轎廂內血泊一片,順著底板滴到地上。

季先大睜著雙眼死去,臉上沒有恐懼驚慌,沒有畏懼,隻有平靜。季先不是立刻咽氣,他臨死前蘸著自己的鮮血在鑲板上寫了2個字:罪贖。

黃凱腦子裏靈光一閃,一下子他全明白了,原來那個節帥府裏的內奸就是他!可是他已經以死贖罪,就不要讓他再擔這個汙名吧。他用手把那兩個流淌著鮮血字抹成一團,再也看不出原來寫的是什麼了。

他反身出了轎廂,天上藍天白雲,圍觀的百姓早已四散奔逃,熱鬧的街道一時平靜的嚇人。楊妙真在保護下已經走遠,暫時沒有了危險。幾個納爾丁的便衣警衛圍在滴血的馬車左右,黃凱命他們把馬車帶回節帥府,鮮血沿著大道一直滴撒。

隊伍回到節帥府,劉真槐等留守人員早就在府門前迎候,迎進隊伍後立即大門緊閉。劉真槐看到鮮血淋淋的馬車,不用問就知道路上的情況了。

楊妙真挑簾向馬車內部看,裏麵慘不忍睹,她的心靈感到一陣巨大的震顫。如果不是季先,悲慘的死在車裏的人就是自己了。劉真槐命人抬出季先的屍首,收拾幹淨,暫時停放在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