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爾丁、劉真槐等怒視許國,沒有一個人有絲毫畏懼,更無愧疚之色。劉真槐厲聲喝道:
“嘉定十四年,金軍南侵,成州、鳳州、興元府淪於敵手,建康危急。我山東忠義軍與金將紇石烈牙吾答會戰於都梁山。敵數倍於我,我軍糧盡,王節使與全軍5萬將士3日不食,節帥不得已親率1千敢死之士斫金營。
當是時也,矢石如雨,槍槊如峰,節帥於千軍萬馬中冒死奮戰,刃幾及牙吾答身,一戰迫使20萬金軍退出大宋疆土。
隨後節帥追擊金軍於渦水西岸,臨陣親斬金軍大將紇石烈牙吾答,又於化陂湖陣斬金朝四駙馬阿海。金軍聞王帥之名而喪膽,不敢挽弓而南。試問堂上諸公,本朝哪位奸臣如此舍生忘死,以身許國,為天子分憂!
嘉定十五年,金軍再度南侵,諸軍懦弱不前,天子束手。節帥慷慨請纓,親率5萬山東子弟,擐甲而西,金人不敢索戰,不得已與大宋言和,國家社稷轉危為安,請問哪朝哪代有這樣的奸臣?!
沒有這位奸臣,堂上諸公的性命功名能否保全?朝堂能否安穩?百姓能否平安?沒有這位奸臣,楚州已是敵國之土,你們還能否在這裏作威作福,倚勢淩人?!”
劉真槐滿腔悲憤,嘶啞著喉嚨怒吼:“天日昭昭,王節帥為國辛勞,功在社稷,請問你們從何而知節帥擁兵自重?又從何而知節帥謀反?人證在哪裏?物證又在哪裏?無非又是莫須有!劉某敢有一言,天下若再有風波亭之冤,我5萬北軍將士,4百萬山東百姓寧以頸血濺製帥之前!”
一夫舍命,萬夫皆懼。白麵書生劉真槐在製帥府的刀槍林中,置生死於不顧。他怒氣勃發,憤怒的眼睛裏仿佛要滴出血來,連那些從戰陣裏麵殺出來的粗魯武人都感到不寒而栗,許國一時也無言以對,不知如何是好。
製帥府計議官苟夢玉悄悄走到許國麵前,輕輕耳語了幾句以後又悄悄退下。
許國慢慢擠出一絲笑容,說道:“王帥、劉公,你們言重了。許某深知節帥有功於國,忠於朝廷,一直盼著與諸位相見。怎麼會有別的意思呐。不過兄弟是個粗人,肚子裏藏不住話。我的部下也都是蠢材,不會辦事,讓諸位誤會了。看在我們一殿為臣的份上,節使大人就不要計較吧。”
巴根台說道:“隻要對國家有利,製帥之命王某和北軍無有不從。”
許國笑道:“說的好啊。現在國家多難,天子心憂,我們做臣子的還是齊心協力的好。千萬不要起什麼齟齬,耽誤了國家大事啊。”
巴根台說道:“望製帥大人不要輕信小人言,我們北軍絕不會有不臣之心。製帥旌麾所指,我們唯公馬首是瞻。”
許國大笑,說道:“好。我這裏略備薄酒,咱們杯酒釋嫌,同心為國,你看可好麼?”巴根台說道:“自然是客隨主便。”
一場劍拔弩張的會麵,以歡歡喜喜的酒宴結束。許國真的相信巴根台了嗎?當然不會。本來今天他就要扣押巴根台於製帥府,奏罷他的軍權,奪回北軍的控製權。但是劉真槐的話讓他心驚,謀士苟夢玉又提醒他前任賈涉操之過急的前車之鑒。他這才回心轉意,決定先放巴根台一馬。
反正巴根台在楚州節帥府裏,遠離軍隊,形同軟禁,還有什麼能為?
成吉思汗十八年(1224年) 楚州內城
巴根台留在了楚州節帥府,為了贏得許國的信任,他動息必請製司,請則必拜許國。這太讓他難過了,許國卻誌得意滿,誇耀諸將:“吾終於折服此虜矣。”
因為北軍最可依靠的餉源山東已經被製司控製,沒有被控製的也遭受了戰禍。巴根台密書宰相史彌遠,舉薦楊妙真母舅劉全為揚州總管,以揚州糧接濟北軍。史彌遠當即奏請皇帝,任命很快就下達了。
為了不引起許國的不滿,他事先早就和許國商議過。許國要的就是巴根台和北軍服從的態度,既然巴根台主動來商量,自己又阻攔不住,索性賣個順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