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仙的頑強出乎蒙軍意料,即使蒙軍攻破北城門,金軍仍然依托城內的街坊與蒙軍進行殘酷巷戰,無人潰逃。雙方逐街逐院的爭奪,蒙軍出現了慘重傷亡,血流成河。在城池東西兩麵,城頭上的金軍仍然在頑強抵抗,張柔、塔不已兒等人始終無法攻上城頭,無法與城內巷戰部隊形成配合。
在修建衛州城時,武仙有意把街道修築的十分狹窄,房屋卻修建的高大結實。這迫使破城的敵軍隻能擁擠在狹窄空間,而守軍則控製著街坊兩側的高屋,居高臨下,不斷的襲擊蒙軍。
也許金軍明白他們的親人家眷就在衛州城裏,除了拚死抵抗別無出路。也許金軍知道了援軍即將到達,看到了希望,勇氣倍增。其實金軍背靠黃河,港口就有船隻接應,他們是有退路的,但是他們就是不退。衛州守將武仙,也表現出頑強的鬥誌,誓與衛州共存亡,絕不上船跑路。
金軍弓箭手向狹窄街巷內的蒙軍射擊,大量殺傷蒙軍之後,就跳下房屋,持短兵與蒙軍近距離拚殺。金軍寧可戰死,絕不退卻,每奪下一個院落,蒙軍都會付出慘重代價。
更可怕的是,金軍從南宋的匠人手裏掌握了一定火器技術。在狹窄街巷最具殺傷力的不是竹子做的突火槍,而是蒺藜火球和霹靂火球。金人把20斤的火藥裝在陶罐裏,裏麵還塞上鐵蒺藜,一旦爆炸陶瓷破片和鐵蒺藜亂飛。有一種火老鼠,是用鐵罐和多層紙球包裹火藥,火藥裏摻雜毒藥、鐵蒺藜和鑲嵌倒鉤的木片,更是歹毒。
金人這些所謂火器當然不能和特種部隊裝備的手榴彈相提並論,根本就不是一個水平的東西。因為炸藥配比不靠譜兒,隻能通過加大裝藥量增強威力,20多斤的大罐子,根本就無法投擲。也沒有靠譜兒的拉發裝置,人工點燃藥線引爆,很難用於實戰,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大風的天氣。那些所謂的突火槍,更是跟個大爆竹沒啥區別,跟現代槍械不是一個概念。
但是在特定的場合,這些原始的熱武器同樣可以發揮可怕的威力,比如現在的衛州城。金軍從高處的房屋頂,點燃藥線,直接向下麵街坊內密集的蒙古軍隊投擲。火球爆炸,裏麵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四處飛濺,給蒙軍造成了可怕的傷亡。
不得已,蒙哥派出他已經傷亡慘重的特勤總隊士兵,支援吃緊的地方。特種兵用更小巧強大的手榴彈攻擊屋頂的守軍,用強大的鋼弩在遠距離給敵軍一一點名,掩護蒙軍大隊攻擊一個個戰術要點。但是不可避免的,特種兵的傷亡在持續增加。蒙古東線集團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把他們寶貴的兵力一點一點投入到這個血肉磨坊。
戰至傍晚,精疲力竭的雙方隻能休戰。一天鏖戰,蒙軍從北城門突入衛州城,占領了北城4個坊區。東西城牆上的守軍毫不為所動,堅守城頭,死戰不退,張柔、塔不已兒等部就是無法攻上城牆。相對來說,金軍雖然已經城破,但是士氣更高漲一些,因為他們的親人就在城內,他們已經退無可退。
還有一個蒙軍最大的隱憂,恒山公武仙府仍然掌握著他最精銳的8千親衛,其中包括3千騎兵。他始終沒有動用這支力量,即便是已經城破,他仍然不動。他知道時間在他一邊,他要用這支部隊給蒙軍最後一擊。
近3個月,塔思國王所部無日不戰,死傷籍陳。即使是最頑強的人,也難免心理上的疲憊。尤其是現在突入衛州,最後勝利即將到來的最後時刻,仍然遭受了重大傷亡,蒙軍士兵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依剌蒲阿援軍主力已經到達新鄉,真正的大決戰才剛剛開始。
窩闊台汗二年(1230年)冬11月 初十日 衛州孫杏鎮
當黎明的薄霧散盡的時候,依剌蒲阿援軍前鋒已經看到了對麵蒙軍大陣。近2萬步兵在黃河北岸列陣,騎兵在兩翼,蒙軍牢牢卡住金軍東援衛州的道路。在步兵陣列後方,是1萬6千餘輕騎兵,塔思國王的戰旗高高飄揚。
金軍前鋒在騎兵掩護下,展開於鳳泉、小店到黃河北岸的魏堤,後陣綿延到新鄉、小店一線,15萬大軍展開於黃河北岸,黑壓壓根本就望不到盡頭。這是金國能夠搜羅到的最大一支機動兵力了,一旦損失後果不堪設想,以金國極端拮據的財政,再整出這麼一支大軍根本不可能。也不知道他們抽的哪門子風,把整個國家的命運賭到了衛州這麼個不起眼的地方。
無論是依剌蒲阿還是完顏合達,這兩個行省的統帥都不同意冒險救援衛州,尤其是需要抽調關鍵的京兆和潼關兵力的情況下。潼關以西還有6萬多蒙軍,在河東,蒙古大汗窩闊台還掌握著數萬精騎。如果因為三關兵力空虛遭到蒙軍主力東西兩麵的圍攻,比丟失一個衛州危險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