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成功的夜襲徹底打垮了宋軍,蒙軍占領了西和州傷亡甚微,守軍則全部陣亡,無一逃脫。蒙哥又掌握了宋軍的一個弱點,宋人食物以穀物為主,貧苦人家長期營養不良,所以夜盲症甚多。雖然蒙古人也有不少夜盲症,但是相對少的多,宋人比蒙古人對夜戰更為不適應。可笑的是,宋人一到夜晚無論戰時還是平時都會實行燈火管製,全城暗黑,敵人趁夜突襲更加混亂和恐慌。
西和州的陷落,標誌著宋國關外三關五州全部殘破,1百年前名將吳玠苦心經營的關外三關五州防線支離破碎。殘餘宋軍龜縮在幾個據點苟延殘喘。
總體來說,大諾顏拖雷還是希望談判解決問題,軍事手段是威懾,但不是目的,畢竟蒙古眼前的敵人是金國,不是宋國。所以8月份攻克西三州和仙人關、白水關之後,大諾顏下令暫緩攻勢。蒙哥、速不台所部1萬8千餘人在成州、同穀至長舉一線轉入休整。東線那日鬆所部5千餘人放棄洋州,收縮到興元府。南線土薛、蕭劄剌、郭海德和忽都思部1萬1千餘人停止在石門、直口一線,沒有向大安軍方向繼續進攻。
在大諾顏看來,他已經向宋人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對蒙古使者李邦瑞的羞辱,也有了足夠的懲戒。他估計不久宋人就會派人來談和,這才是提出借道、借糧、借人的時機。
但是他不知道,成都府路對宋朝是生死存亡的存在,任何對川地的威脅都會觸動宋人敏感的神經。川地的財稅占整個宋朝歲入的四分之一,更提供了宋朝軍糧的三分之一,川地有失宋國直接就破產了。更重要的是,成都府路控製著長江上遊,一旦丟掉四川,敵國順長江而下,宋離亡國也不遠了。
所以,無論拖雷大諾顏怎麼跟宋人說,蒙古隻是借道攻金,並無貪圖蜀中的念頭。可是宋人就是不信,你踢開了他的大門,不把門關死他們怎麼也無法安心。可是關了門,也等於關了蒙古東進的大門,這是大諾顏拖雷無法接受的。
9月,蜀中製帥桂如淵親到利州督戰。關外五州三關已經全部失陷,大安軍和利州就成了劍門關外最後的防線,不容有失。其實,蒙古人根本就沒有興趣南下,但是神經緊張的桂如淵下令燒絕嘉陵江兩岸的棧道,全境戒嚴,嚴守關口。
大諾顏聞報,決定再加把勁兒。9月底,他下令西線蒙軍速不台、蒙哥所部向七方關和白馬關進攻,打開進軍階州的大門。但是僅此而已,蒙軍並無進一步的軍事行動。
隨著七方關和白水關的陷落,桂如淵徹底嚇破了膽。他決定和蒙古人偷偷接觸,看看有沒有辦法阻止蒙軍南下。坐鎮鳳翔的大諾顏條件很簡單,借道金州和洋州,沿途宋人州縣要提供糧秣、布匹、皮料、藥品等軍用物資,並且派民夫1萬幫助運輸輜重。這在大諾顏拖雷看來,是起碼的條件,因為金人實際上是宋人的世仇,打了百年了,兩代宋國皇帝死在金人手裏,受盡淩辱。蒙古男兒是替宋人報仇,打生打死,宋人付出點糧餉算什麼。
桂如淵的條件是,蒙古人退兵鳳州,宋朝可以提供一部分糧草物資。大諾顏心中暗笑,這姓桂的拿蒙古大軍當什麼?我退兵鳳州,怎麼沿漢水東進,突進金國腹地?你那點糧餉,我長著手,長著腳,不會自己拿麼?但是你既然來談,那就說明你心裏怕了,這就是好事情。他決定派遣親信那可兒搠不罕到利州和桂如淵麵談。
10月10日搠不罕帶著一個百人隊來到鳳州,見到巴根台巴特爾彙報了大諾顏拖雷的意思。巴根台身處前線,更明白宋人的實際情況,他對和談的前景不樂觀。因為宋人現在內部意見分歧很大,中樞的意思是戰和拖,盡管桂如淵想和談,但是他部下不少將領並不讚同。在這種情況下,談判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搠不罕既然來了,該配合的還是要配合。第二天,他接到了直口蒙古軍隊的稟報,說有大安軍宋軍統製官馮擇希望投降蒙古,請蒙古派使者麵談,搠不罕當時就表示要去大安軍接洽。巴根台對這個消息卻將信將疑,你馮擇要降,不親來蒙古控製地表明誠意,反倒讓蒙使深入敵國涉險,這是何道理?即使是馮擇真的投誠,你收容人家的叛將,還怎麼跟桂如淵談和?
但是搠不罕堅決要辦這件事情,在大諾顏身邊時間長了,建功立業的可能太少,好容易有個機會,他不想放棄。實際上,他正一步一步的走進一個陰謀之中。
宋國大安軍守將張宣反對製使府和蒙古人談和,他想殺掉蒙古使臣搠不罕,又不願承擔破壞和談的責任。他就派部將馮擇偽降蒙古,引誘蒙古使者前來,再以蒙古勾結宋國叛徒為名殺之,這樣和談肯定告吹,他對桂如淵也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