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數千金軍已經撤進了鈞州城,蒙軍各級將校也收攏了部隊。參謀本部發揮了他應有的作用,很快安排好了紮營事宜。而數萬蒙古大軍的統帥拖雷大諾顏也終於支持不住,靠在一顆木樁上睡著了。巴根台吩咐怯薛軍將領八合、抄思、忽都思等搭建大帳,他在拖雷大諾顏身邊靜靜的坐了下來。參謀軍官在四處忙碌,布置警戒。那日鬆正帶著一些人已經升起篝火,宰殺牛羊,沸水霧氣騰騰,牛羊肉的香味慢慢彌漫了整個營地。
蒙哥和忽必烈要去叫醒拖雷,巴根台揮手製止了他們。他自己走上前,和蒙哥、忽必烈和兀良哈台站在上風口,擋住了刺骨的寒風。他知道老長官太累了,山一樣的壓力壓在他一個人肩頭,如此艱難困苦的環境,鐵人也支持不住啊。現在形勢大定,就讓他多歇一會兒吧。
“一切都結束了,師父,不知道漠北草原的姚樞和塔塔統阿老師怎麼樣了,他們得知我們勝利的消息一定很高興吧。”蒙哥看著鈞州城方向,陰鬱的說道,臉上卻沒有一絲歡愉。
巴根台沉聲說道:“對於很多人來說,一切可能已經結束了,可是對於你們,戰爭才剛剛開始。蒙古人必須時刻握緊手中的刀箭,你們天生就是我們的統帥,就像你們的父親,你們的伯父和祖父。所有黃金家族的子孫,注定是戰鬥的一生,你們有責任帶領我們占領全世界的牧場,陽光照耀的地方,都是我們蒙古人的家園。金國算什麼,世界上的一粒塵沙而已。”
蒙哥說道:“我明白,我從父王身上明白了很多。從你身上,我更知道了世界是圓的,有七大洲、四大洋,我們不過是世界的一個角落,我迫不及待的想走向世界。”
兀良哈台笑道:“大諾顏和阿爸都是天之驕子。”
巴根台說道:“不要亂說,這世上隻要黃金家族是長生天降下的王者,我們都是黃金家族的子民。兀良哈台,你去把納爾丁叫來。”
不一刻,兀良哈台帶著納爾丁來到巴根台麵前,納爾丁立正敬禮,說道:“情報參謀納爾丁向長官報到!”
巴根台說道:“你現在就去甄別俘虜,所有百夫長以上軍官都要挑出來,單獨關押。尤其要注意尋訪武仙和完顏陳和尚的消息,無論死活我都要知道他們的下落,如果有重要人物,馬上帶來見我。”
“是!保證完成任務!”
“你想救陳和尚一命?”身後的拖雷忽然站起身來。
“殿下你醒了,咱們回帳裏去吧,外麵太冷。”巴根台沒有回答。
拖雷大諾顏邊走邊說道:“好吧。我知你和史家情義深厚,和親人沒有什麼區別,我也很喜歡史天倪啊,他有大將才能,死的很可惜。我們蒙古人恩仇必報,如果我們捉到此人,我答應把他交給你處置。
但是完顏陳和尚不同,此人是世上好男子,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投降的。你讓我如何饒他一命?你忘了當年李雄的事情了?那李雄又何嚐不是天下雄才,你一念之仁,最後怎麼樣?如果不是我在成吉思汗麵前為你說好話,你以為你能逃脫先可汗的懲處?你這個人啊,有情有義,可是你也得分誰,對於蒙古的敵人,絕不能心慈手軟。”
眾人走進大帳,圍著火盆坐下,熊熊的火焰讓眾人身上逐漸暖和起來。這時那日鬆把烤好的羊肉端進大帳,伺候大諾顏用膳。大諾顏說道:“有酒麼?太冷了,喝點酒暖和暖和。”
那日鬆笑道:“有中原的渾酒,多久沒有喝過醇香的馬奶酒了。明天大汗就到了吧,他那裏一定有。”
拖雷也笑著說:“是啊,很久沒有見到汗兄了,我很想念他。不過今天該喝點還是要喝,管他是什麼酒呢!”
那日鬆擺手命八合、抄思等把酒壇搬進帳來。巴根台拍開泥封,一邊給大諾顏滿上,一邊說道:“完顏陳和尚於我有恩,我們蒙古人對有恩德的人永遠不忘。我還是想請大諾顏饒他一命,他一個亡國之臣,能翻起什麼浪花來。就把他流放到偏僻之地吧,也算是全了我們的友情。”
拖雷喝了一口酒,說道:“完顏陳和尚是金國大將,屢敗我軍,我不好隨意處置啊,明日你去求大汗吧。我的意思是,讓大汗任命你為攻城主帥,如果你攻克鈞州,也許大汗會念在你的勞苦,饒你的朋友一命。”
巴根台點點頭,說道:“無論怎麼樣,我還是謝謝殿下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