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科夫放下頂蓋,一時間,幾乎所有的勇氣都消失了。他們曆經千辛萬苦挖掘的隧道,也許是白費力,他根本就無法偷渡到對岸。科瓦廖夫緊張的問道:“情況怎麼樣?”
巴拉科夫搖搖頭,說道:“等!現在時機不好。”
二人焦急的在隧道裏等待,一籌莫展,每隔一會兒,巴拉科夫就推開頂蓋觀察一下。天將黎明,刮起了大風,鵝毛大雪越來越大,能見度極低。巴拉科夫已經看不到百米外的河岸哨兵了,最近的篝火旁,俄軍士兵顧不上風雪,睡的前仰後合,鼾聲如雷。不能再等了,這恐怕是唯一的機會了,巴拉科夫決定行動。
他轉過身,對科瓦廖夫說道:“行動開始,我命令你就在隧道裏,嚴禁外出。”
科瓦廖夫直不起身,他莊重的向巴拉科夫敬禮,說道:“請長官放心,你死了,我一定完成任務。”
巴拉科夫點點頭,緩緩的推開頂蓋,悄悄的爬出了隧道,科瓦廖夫輕輕合上了頂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巴拉科夫雪白的鬥篷和周圍的積雪融成了一體,他緩慢的,像條蛇一樣向第聶伯河岸爬行。
大風卷著雪花,伸手不見五指。巴拉科夫身上冷的像冰一樣,可是他不能停止,他的四周都是敵人。不知道經過了多久,他一寸一寸,悄悄的接近了河岸。忽然,對麵傳來高聲的俄語:“什麼人?口令!”
大風吹動他的白鬥篷,終於讓巡河哨兵發現了異常。風雪中,巴拉科夫像豹子一樣撲上去,手中的軍刺狠狠的刺進了哨兵的咽喉。哨兵沒有發出聲音就死了,但是他的長矛卻落到了地下,鋼鐵砸在冰麵上,鏗然而起的巨響驚動了四周。旁邊有人大喊起來:“有情況,在河岸上!”風雪中,影影綽綽的影子向巴拉科夫的方向搜尋而來。
巴拉科夫知道自己暴露了,最近的敵人離他隻有10米左右了,全完了!這就是最後的時刻麼?巴拉科夫是軍人,他不會束手就擒,他要戰鬥到最後一刻,就像他的戰友們一樣。他拔出手槍,向黑暗中射擊,不斷有人倒下,但是槍聲更進一步暴露了他的位置。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中,越來越多的影子出現在視野裏。
就在這時,影子後麵更激烈的槍聲響了,他周圍的人影頓時減少了。一個聲音撕心裂肺的大喊:“長官快跑!完成任務!完成任務!!”刀劍碰撞聲,垂死的嘶喊聲,加上槍聲和腳步紛遝的聲音,戰馬在嘶鳴,風雪深處正在拚死廝殺。
巴拉科夫知道,那是科瓦廖夫違抗命令在掩護他,顯然已經陷入重圍,他已經無法救援戰友了。他顧不上傷感,顧不上悲痛,他必須要抓住戰友以生命為他創造的機會,完成任務。他從背後取出鋼弩,向對麵連續射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隻有殺出一條血路!
對麵一個身影撲了上來,他用鋼弩弓擋住敵人猛劈過來的長劍,右手的軍刺猛的刺進敵人的胸部,敵人大叫一聲,慘叫的聲音耳不忍聽。巴拉科夫拔出軍刺,一腳把敵軍踢到一邊,鮮血噴了他一頭一臉,熱氣騰騰的。巴拉科夫扔掉鋼弩,拔出長劍,迎著風雪衝殺。
巴拉科夫頭昏沉沉的,大腿、胸腹和肩背火辣辣的疼,身上全是血,不知道的敵人的還是自己的。他也不知道砍倒了多少俄軍,忽然一腳踏空,滾到了下麵的大斜坡下。他突然清醒過來,這就是第聶伯河了,他不能就這麼站起來跑路,那樣馬上就會踏破薄冰沉入冰冷的第聶伯河。
他四肢並用,拚命向對岸爬行。後麵亂七八糟的聲音喊道:“敵人在哪裏?!”“一個被砍死了,一個向第聶伯河上跑了!”“給我抓住他,那個混蛋殺了我們6個人!要把他碎屍萬段!”
突然,一聲巨響,身後有人大喊:“不好了!冰麵碎了,有人落水了!”一個粗豪的聲音大喊:“那是我們的人,快抓住他,他會凍死的!”
嘩!更大的聲音傳來,大塊的薄冰碎裂,噗通通落水的聲音接二連三的傳來。
“不要再追了!冰全碎了!那個混蛋也活不成!”巴拉科夫顧不上後麵的追兵,他拚命的向前爬,他身下的河冰隨時可能破裂,他隨時可能沉到冰冷的第聶伯河中。他渾身火辣辣的疼,他想慟哭,想嘶喊,想返回身和敵人拚死一戰。
塔拉-努特格長官!我來了!我拚盡了全力,我的戰友們都犧牲了,我也快了,我就快見到你了。你會斥責我麼?我沒有完成任務,我辜負了陳局長的信任,我辜負了戰友們的犧牲,我不甘心。
不!我一定要把情報送出去,我不能死!塔拉-努特格長官,我還沒有死,我還有機會!天邊有了白光,要天亮了,那就是東方,那就是第聶伯河東岸,那裏有我們的情報站。更遠的地方,那太陽升起的地方,就是塔拉-努特格長官的家鄉,那美麗的東方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