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闊台汗14年(1242年)2月29日下午5時 君士坦丁堡城外
巍峨高大的提奧多修斯二世長牆上,拉丁帝國士兵們正陰鬱的看著城外,那幾乎是一支世界聯軍,把這座巨大的城市圍的水泄不通。
十字軍騎士和他們的侍從們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他們會落到如此地步,他們不虔誠麼?他們不英勇麼?為什麼上帝讓如此之多的人憎恨他們。
十字軍們建立的拉丁帝國,已經沒有了征服東方,攻克世界最偉大城市的雄風。相比於他們先輩那近乎魯莽的英勇,他們實在是不成器。在西線,他們敗於保加利亞沙皇和希臘人,丟掉了馬其頓和色雷斯,連第一任皇帝鮑德溫一世都被俘。在東線,他們敗於羅馬人的餘孽尼西亞帝國,幾乎丟掉了整個小亞細亞大陸橋。在海上,他們敗於伊庇魯斯帝國,丟掉了帖撒羅尼加。
連年戰亂,他們的領地幾乎隻剩下了君士坦丁一城,而且城內的東正教徒,隨時可能發生暴亂。他們不再是希臘那些十字軍公國的宗主,除了威尼斯人,全世界也沒有人再給他們貸款了。他們財政破產,外交孤立,內憂外患,隻能守著這座城市苟延殘喘。
正在絕望的時候,世界的征服者蒙古人來了,帶著半個世界的軍隊,海上則是鋪天蓋地的戰艦。所有人都意識到,末日就要來臨了。
看著無邊無際的大軍,從東西兩麵排著嚴整的隊列,在強大火力掩護下漫野而來,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抵抗的勇氣,就輕易放棄了外圍的戰術要點。到現在為止,他們甚至還沒有見到真正蒙古鐵騎的威勢,就被逼到城內,隻能指望雄偉城牆的保護。海上也被徹底封鎖,隻有為數不多的小船躲進金角灣,試圖靠鐵索和海底尖樁保護。
是什麼讓他們走到了如此地步?這本來是世界上最富庶繁榮的城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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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情況似乎不同尋常,城西1500米外那片連綿的丘陵上,出現了數百彪悍的騎兵。這些騎兵沒有打旗號,沒有嚴整的騎陣,也沒有大軍的喧囂。他們隻是靜靜的立馬高崗,向君士坦丁堡指指點點,互相討論著什麼。他們大部分都身著綠色迷彩軍裝,披著騎兵鬥篷,如果他們不動的話,似乎和返青的草地融為一體。
那一片高地是聯軍的炮兵陣地,近200門大炮就部署在那一代。前幾天,炮兵陣地構築完畢之後,聯軍進行了幾輪試射,震驚了拉丁士兵。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一種武器射程如此之遠,威力如此之大,而塊頭卻如此之小。每當那一片高地出現異常,守軍就會不自覺的向城垛後麵躲避,天知道那轟然爆炸的炮彈會不會落在自己頭上。
今天出現在炮兵陣地上的那些騎兵,沒有給這座城市帶來炮火的洗禮,但是城上守軍仍然感到緊張,天地間仿佛有一股威嚴肅殺的氣氛正在向這座城市壓過來,不詳的空氣似乎都凝結了。
緊張的氣息持續了約一個小時,日頭逐漸偏西。殘陽如血,似乎就懸在那些騎兵的頭上,他們身上馬上灑下了一片片的金光,像披上了一副金甲。
忽然,一名年輕的侍從指著夕陽下的高地驚呼起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從那高崗的人叢中,突然衝出了一人一騎。這個騎兵從高地上直衝而下,直奔城牆而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仿佛就要憑一己之力衝垮這雄壯城牆一般。
戰馬越來越近,城頭守軍也看的越來越清楚。這是一匹罕見的黑色巨馬,沒有修剪鬃毛,全力奔馳起來鬃尾亂飛,巨蹄踏在原野,如同戰鼓轟鳴,這馬就是洪荒猛獸!馬上那騎士是一個雄壯大漢,同樣一身迷彩綠,薄呢鬥篷迎風飄揚,直如弓矢。縱使胯下騎獸凶蠻,也隻能老老實實任他驅使,好像人馬就是一體。
那騎士黑色的胡須遮住了半張臉,背著陽光看不清麵目,隻有那雙細長的眼睛像狼一般閃爍著綠色的光芒,讓人後頸直冒涼氣。
十字軍重騎突擊見的太多了,什麼樣的鐵騎衝陣,氣勢如虹沒有見過,但是向城頭衝來的這騎士卻讓他們心膽俱裂。他隻有一人一騎,沒有鋼鐵甲胄,似乎兵刃都沒有,卻卷動天地風雷!這是人類心頭回蕩千年的遠古神話,這是蠻漠深處夾著風雪而來的恐怖傳說,這是衝破千軍萬馬的噬人動物。
30年前,草原少年巴根台也是這樣一人一騎,在單挑決生死中殺死了草原孛闊。在野狐嶺,在澮和堡,他衝透了無數堅鐵利兵組成的長城。在中都城,在都梁山,在在三峰山,在大巴山,在莫洛噶河,在遼東上京城,無敵的猛將多少次陷陣破敵,多少次迎著死亡,迎著命運衝鋒。現在,他又衝向了君士坦丁堡,挾著天地之威。不管長生天安排的是成是敗,依然所向無前,依然踏碎一切,依然是毀滅的狂飆,死神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