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愛情常在,生命不老(2)(1 / 3)

“既然他三年前已經仙逝,那時為何不送回故鄉安葬?”

“那個時候,我不想讓他進祖墳。因為同族有個壞蛋,過去常和他打架,我怕那個壞蛋欺侮死人。現在那個壞蛋也死了,我才決定讓他回歸故裏。”

“既然是個骨灰罐,用郵政專遞郵回去,不是也很好嗎。”

“開什麼玩笑。他離不開我,我侍候了他一輩子,他根本不會照顧自己。”

“這麼說,您老百年以後,一定要與尊夫同穴的啦?”

“那是當然。我死以後,必定要和他合葬在一塊。我想,即便是在冥國,那個壞蛋也可能要找他打架的。他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應該去幫助他。”

因為骨灰罐占了老婦人座位下的位置,中村不能伸腿,時間一久,很不舒服。

他指著骨灰罐囁嚅道:“那個,那個,是不是可以放在您身旁的座位上?”

“怎麼啦?”

“我一動腿,有可能把尊夫碰倒的。”

“那可不成!我丈夫特別喜歡坐穩定的地方,否則他腰疼。放在座位上,火車晃蕩得這麼厲害,他可受不了,要是從座位上掉下去,那還了得!”

列車駛出青森站,日已過午。車窗外邊,北國風光不斷擴展,到處洋溢著春天的氣息,和煦的陽光,透過車窗灑滿了車廂。用過午餐的旅客們被暖洋洋的陽光催得昏昏欲睡。中村感到有些倦意,便抱著雙臂,想趁到站之前打個盹。他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即刻閃出哄子的身影。昨天在車站分別時她囑咐他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和父母見麵這件事,千萬不要掉以輕心,要把結婚的理由,說得清楚、得體。

可到底應當說什麼,怎麼說,他昨天晚上想了很久,至今也沒有想出個道道來。

“我愛哄子,把她當作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終生照顧她!”在電影裏不是常常可以聽到這樣的台詞嗎?可這種不值一錢的說辭,有什麼實際意義!

“您二老把哄子交給我,放心好了!”哄子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東西,說把她交給我,那是滑稽可笑的……

許多旅客已經進入夢鄉,車廂裏鴉雀無聲,隻聽得火車輪子有規律地敲擊著鐵軌,咣當咣當。對麵傳來老婦人均勻的鼾聲。中村睜眼一看,老婦人已然入睡。她斜靠在座位上,頭顱低垂,雙目微閉,臉上露出滿足的微笑。她的兩腿,直伸到中村麵前,兩隻腳輕輕地夾住丈夫的骨灰罐,身體隨著火車搖擺,兩腿隨著身體晃動,骨灰罐跟著雙腳左右移動,不會傾倒,不可能碰到其他硬物,優遊自得,和諧極了!

這幅景象,使中村受到強烈的衝擊。

之間的深厚情誼。他終於有了一個主意:回味老婦人的一言一行,處處體現了夫妻見了哄子的雙親,我就如此這般……

我的婚姻

林語堂

我曾提到我在阪仔鄉和賴柏英的戀情。我們一起玩耍,一起抓鰷魚和小龍蝦。

我記得她蹲在小溪裏,等蝴蝶停在發梢,然後緩步徐行,蝴蝶居然沒飛走。成年後,她眼見我由聖約翰大學畢業後返鄉。我們自覺是理想的一對。她母親是家母的義女,她叫我“五舅”。她已經長成大姑娘了,體型偏瘦,我們都叫她“橄欖”。

“橄欖”是一個獨立性很強的姑娘,有一張瓜子臉,看我的時候,目光仿佛心事重重。但是我有心繼續深造,她則堅持要在家鄉侍候祖父,她的祖父雙眼漸瞎,隨時需要她攙扶。

她認定漳州什麼都有,最好的水果、魚類、瓜類和迷人的山水,樣樣俱全。後來“長衫”流行,我姐姐看過她穿時新的款式,相當漂亮。我記得她平時穿一襲黑衣幹活兒,星期天到了,就換上一套淺藍的衣服非常迷人。她祖父失明以前,她早上經常外出,探察夜雨之後的稻田水位。我們相親相愛,她能獻出無私的愛心,不要求回報,但是環境把我們拆開了。結果我到北平,她則嫁給阪仔鄉的一個商人。

我是一個頗有前途的窮小子。吾妻則是一個闊財東的女兒,她的家世比我高。

幸虧她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根據舊習俗,女孩子的教養要適應將來的夫君;她們得燒飯、洗衣、縫紉,要能做一般的家務,無論嫁到怎麼樣的人家,都能適應環境。除了燒香拜佛,她們不能到前廳或者公然露麵。男孩和女孩差別待遇的結果,女孩子都成為絕佳的妻室,男孩子被人寵壞了,缺乏上進心,都沒有什麼成就。

我由聖約翰大學回來,經常到好友家小坐,愛上她妹妹C君。他們住在吾妻家隔壁。我和吾妻的兄弟也頗有交情,遂應邀到她家吃飯,席間我覺得有一雙眼睛在偷看我。後來吾妻告訴我說,她在算我吃幾碗飯。接著我發現,我遠行換下來的髒衣服被她拿回家去洗了。沒有人將我正式介紹給她。

我大二那年,曾連續上台領獎三次,在聖約翰大學的男生和聖瑪利亞書院的女生之間造成小小的轟動。當時吾妻還沒有進聖瑪利亞書院,不過她一定聽人說起過。當時我愛上大美人C君。毫無希望,C君的父親看中一個名門富戶的少爺,婚事快要談成了。當時婚姻都由父母做主。我結婚以後,談起這個問題,吾妻總是咯咯笑個不停。兒女都知道這回事,她不是上海人,卻答應嫁給我,她想來就覺得好玩。她母親告訴她:“和樂是牧師的兒子,不過他很窮。”吾妻得意而堅決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