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八日,晴,揚州。
揚州最有名的是什麼?有人說是一笑傾城的美女,有人說是富可敵國的財物,但一定會有人說是雌雄雙煞。
雌雄雙煞是一對夫婦,兩人從小青梅竹馬,但因為兩人天生長相奇醜,所以自小就痛恨俊男美女,兩人雖然很少殺人,但得罪他倆的人比死了還難受,因為他們對付仇家的唯一方法就是毀容!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武功有多高,因為所有和他們交過手的人不是少了一隻耳朵,就是瞎了一隻眼睛,或是幹脆連鼻子都沒了。
可是現在,更沒人知道他們的武功有多高了,因為他倆都已經死了。
都是一劍刺中眉心,都是一樣驚異的表情,在他們的身上,都有一麵小小的旗子,上麵繡的是一片碧藍的大海,海麵上是一隻振翼高飛的海鷗!
五月十日,晴,雲州。
醉劍狂花花無醉斜靠在望風亭的石椅上,手裏緊握著腰間的長劍。
這把劍伴隨花無醉已經三十年了,不僅帶給他榮譽,地位,也帶給他財富和美女,據說曾有人出價十萬兩白銀購買他的這把醉劍,但窺欲這把劍的人都已經做了劍下之鬼。
劍依然握在花無醉的手裏,並且已經拔出劍鞘三分之一,隻是,他已經沒有機會再徹底拔出這把劍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同樣死在劍下,同樣刺中眉心,身上同樣留著那麵詭異的海鷗令旗。
五月十五日,陰,杭州。
江南霸刀黃邪死在鬧市的旮旯裏,他身上穿的是破爛的衣服,背上背著一個包裹很緊的包袱,裏麵是黃金、珠寶,還有一把鋒利的大刀。
據黃邪的管家說,黃邪昨晚神色慌張地從外麵回來後,就找了一件破爛的衣服穿上,收拾了東西,裝扮成乞丐的樣子充忙出走。管家多問了一句,居然被黃邪一巴掌打掉了兩顆牙!
黃邪的屍體上還是那麵神秘的海鷗令旗。
五月十七日,大雨,杭州。
不知道虯龍翁九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聾子,另一種當然是死人。
作為杭州黑道泰鬥的虯龍翁九不僅武功奇高,而且門徒眾多,據說翁九在過六十大壽的時候,來給他賀壽的門徒不僅占滿了杭州的大小客棧,一些身份稍低的門徒甚至隻能露宿街頭。當年翁九收到最為貴重的禮物是一把完全用黃金打造的大椅。
現在,翁九就躺在這張黃金椅上,隻不過,他和這把椅子一樣,已經全身冰涼。翁九死的時候,身上沒有一絲傷痕,隻是眼睛睜得巨大。他的門徒請出江湖第一神醫鬼斧神工柳青煙來查找死因,柳青煙在解剖屍體後隻說了四個字:
破膽而亡!
一代黑道梟雄居然是被活活嚇死!
五月二十日,陰,杭州,醉仙樓。
沒有到過杭州的人基本上不能算是一個有情趣的人;
沒有到過杭州醉仙樓的男人基本上不能算是一個有情趣的男人。
醉仙樓出名的不僅是它的美酒,而且因為醉仙樓有一個迷死人的歌妓花枝。杭州城的達官貴人最為愜意的事情就是喝著醉仙樓的美酒,聽著花枝哼唱一首小曲,遠眺西湖美景,再一擲千金地大把花銀子。
花枝今天的客人是一位白衣少年。
花枝的麵前已經擺了整整八個空的酒壇,不過,這些酒都不是花枝喝的,而是全被白衣少年喝了。白衣少年的臉已經微紅,不過握著酒杯的手卻依然一絲不抖。雖然喝了整整八壇酒,白衣少年和花枝之間卻一句話都沒說。白衣少年依然認真喝酒,花枝依然認真倒酒。
第九壇喝完,迷死人的花枝終於開口:
公子貴姓?
白衣少年一笑:你每天陪那麼多客人,能記住每個人的名字嗎?
花枝一愣,道,能!
白衣少年有點出乎意料,沉默片刻後道:你就叫我白鷗吧。
說完,白衣少年一仰頭,喝完最後一碗酒。然後掏出一疊銀票往花枝麵前扔去。
花枝莞爾一笑,公子,醉仙樓的酒雖然名貴,但也用不了這麼多呀。
白衣少年道,這不是買酒錢。
哦?那是什麼錢?
白衣少年沒有回答花枝的問題,而是眯著眼睛,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長歎道:沒想到當年的樓蘭第一美人納蘭花居然甘心淪落風塵,整天與一群凡夫俗子混在一齊。
花枝聞言,渾身一顫,閣下究竟是誰?
白衣少年一字一句道,月明星稀,暗夜屠龍!
花枝顫得更加厲害,呼吸也變得局促起來,過了好一陣,她才逐漸平息下來,自己也給自己斟了一碗酒,使勁大喝幾口後,喃喃說道: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花枝將銀票推還給少年,道:酒錢我請了,至於買命錢,公子大可不必,這條命本來就是應該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