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當風亭舟醒來之時,黑衣蒙麵人已經不見。
洞口旁邊多了一座新立的墳塚,墳塚前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這樣的一行字:
罪人 血紅手 之 靈位。
筆法蒼勁,入石三分。
岸邊,停靠著一隻小舟。
風亭舟走回洞中,換了一身新的白衣。然後將換下的舊白衣撕碎,挑出巴掌大小的一塊,取出文房四寶,在白絹上寫下了一串名字後收入懷中。
這時,他摸到了黑衣蒙麵人留給他的那個錦囊。
說實話,他真的有種衝動想要打開錦囊,但這樣的想法隻在刹那就消失了,因為他是風笑天的兒子,因為他是風亭舟!
風亭舟拔出長劍,用劍鋒將自己臉上的胡須一一剃盡,又用洞裏剩餘的清水將自己的臉認真擦洗了好幾遍。
在洞內巡視一圈後,風亭舟走出洞來。
初生的朝陽照耀在風亭舟的臉上、身上,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
陽光下的風亭舟已經從當年的毛頭小孩變成了英俊少年,那份英俊不是因為他清秀的臉龐,不是因為他巍峨的身材,而是從他身上顯露出來的一種氣質和態勢。
或許,這就是風度翩翩,或許,這就是風流倜儻。
風亭舟一步一步走向小舟,每一步都走得那麼慢。
終於踏上了小舟,他將右手食指放入口中,吹了一聲響徹天際的口哨,老白立刻飛落到他的肩上。
我們要走了。
說完,風亭舟一掌拍向岸邊,細紗橫飛,小舟離岸而去。
風亭舟再沒回頭。
一個人如果在一個方寸之地呆了整整十年,要麼對此地心存眷戀,要麼對此地深惡痛絕,風亭舟顯然是後者。
小舟離孤島越來越遠。
風亭舟離開的時候,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切終於結束了。
然而他又怎會想到,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從離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注定選擇了一條不歸之路,一條隻有前進沒有回頭的路。
以後所發生的一切總讓風亭舟回想起小島上的生活,甚至有的時候,風亭舟會想,他不該選擇離開,反應該在小島上懵懵懂懂,閑渡一生,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明白。
不過,那終歸隻是想想,因為倘若沒有日後遭遇的種種,他又怎會這麼想呢?
在風亭舟離開孤島的三天後,雌雄雙煞死;
五天後,醉劍狂花花無醉死;
十天後,江南霸刀黃邪死;
十二天後,虯龍翁九死;
若幹天後,殺手天堂黃殺、悲馬堂馬悲鳴、大佛手童暃、陰曹地府黑無常相繼死,青殺神秘現身......
至此,風亭舟將自己離奇失蹤後十年來的種種經曆一一向慕容世情講完,這一講居然從中午講到晚上,從晚上講到深夜,從深夜再到天色拂曉,一旁的慕容飛燕已經不知不覺中沉然睡去,隻剩慕容世情表情專注地傾聽這一段層層迷霧的遭遇。
風亭舟講完,端起桌上慕容飛燕專門為他沏的龍井,細心地品了起來。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有了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風亭舟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氣,對慕容世情道:馬悲鳴、童暃和黑無常卻並非舟兒所殺,舟兒正是奇怪,為什麼他們的身上會留有我特製的海鷗令旗呢?
慕容世情道:這倒不足為奇,想必凶手的令旗是從你原先殺死的雌雄雙煞等人身上所得。我隻是在想,那個黑衣蒙麵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