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在魔鬼酒館已經呆了大半年了。
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裏,他最喜歡的就是遊走於酒館和賭場之間,不是為了喝酒,也不是為了賭錢,而是為了聽江湖中人的閑聊瞎扯。
魔鬼城雖然不是西域的一所重要之城,但卻是西出陽關、去往月氏、大食等國的必經之路,所以,每天往來的商客都很多。這些商客帶來的,不僅有琳琅滿目的各種雜貨,還有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各種消息。
阿風現在就混在酒館當中,聽正在喝酒的豪客談論天下大事、小事、無聊之事。不過,越是無聊的事,阿風就越是愛聽,因為他實在已經對那些所謂的大事沒有任何興趣了。
他現在聽的,就是一個已經喝得伶仃大醉的虯麵大漢在講他當年如何泡妞的故事,虯麵大漢講得很用心,阿風也聽得很用心,講到來勁之處,虯麵大漢已經神采飛揚起來,而阿風也已經哈哈大笑。
阿風在哈哈大笑的同時,不經意間轉了一下頭,眼睛掃過酒館的門口的時候,他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紫髯、負劍、神情落拓的老翁。
老翁進到酒館內,一言不發,挑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背負的劍往桌上一擺,那是一把長約三尺,巴掌寬,劍鋒缺了一個口的劍。
阿風全是開始顫抖,特別是當他注意到老翁已經滿臉沙塵,無盡疲憊,無限神傷的時候,阿風的眼眶開始濕潤了。
因為,這個紫髯老翁就是慕容無情!
慕容無情沒有點菜,而是要了整整一桌酒。
沒有用碗,而是抱起酒壇直接往肚裏灌。
喝完一壇,搖搖頭,仰天一聲長歎,又繼續喝下一壇。
阿風的顫抖已經從身體到了心髒,他已經有種衝動,想要馬上衝到慕容無情的身前,告訴他自己還活著,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終於還是沒有動。
當桌上的酒,已經被喝了一大半的時候,慕容無情的對麵,坐下來了一個人,不是阿風,而是隗魔鬼。
慕容無情醉眼朦朧,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隗魔鬼,道:你是何人?
隗魔鬼微微一笑道:魔鬼酒館老板,隗魔鬼。
慕容無情悠悠搖頭,道:不認識。又自顧喝酒。
隗魔鬼凝望著慕容無情,待到他將整壇酒喝完,才道:閣下找人?
慕容無情一驚,抬頭道:你怎麼知道?
隗魔鬼道:直覺!
阿風在一旁已經心裏一句臭罵,又是狗屁直覺。
上次兩人追蹤紅殺之時,隗魔鬼就說他所以能確定追蹤紅殺的路線,完全憑的是直覺,阿風對此深信不疑。不過,在以後很長時間裏,隗魔鬼做出某些決斷的時候,阿風都會問他為什麼,隗魔鬼的回答居然也是:直覺!
久而久之,阿風終於明白,直覺隻是隗魔鬼的一個托詞,因為很多事情隗魔鬼根本不想解釋,所以,直覺不僅成為了隗魔鬼的口頭禪,也更憑增了隗魔鬼的幾份神秘色彩。
果然,慕容無情也被隗魔鬼的直覺所唬住,睜大了眼睛開始仔細打量這個外表平平的酒館老板。
隗魔鬼又是一笑,道:而且,我還知道你要找的是誰。
慕容無情駭然,失聲道:是誰?你怎麼知道?
隗魔鬼道:反正我知道就是了,既然你我都知道,又何必一定要說出來呢?
慕容無情不知道是被隗魔鬼的話繞暈了,還是真的覺得隗魔鬼的話很有道理,總之,他沒有繼續在追問,而是低頭沉思起來。
突然,他霍然抬頭,眼神帶著無限期盼和希望,對隗魔鬼道:你可知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