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涼笑看著眼前這個麵容平靜的男人,有些恍惚,她好像不認識他了,不認識能把“我什麼也沒做”這種話如此平靜的說出來的這個何禦。
他沒說錯,他的確什麼也沒做,但他也什麼都沒說。
沒人要求別人為自己能做什麼,可他與她十多年的情意,他就縱容著、無視著她慢慢一無所有。
甚至,她現在和顧墨琛這些尷尬的關係,也有何禦的推波助瀾。
她笑,滿目荒涼,“何禦,你真不夠意思。”
你看,他總那麼不慌不忙,哪怕你一身傷痕滿身狼狽,他也隻是看著,從不伸手拉你一把。
言罷轉身向外走去。
“涼笑……”身後的何禦叫她,“沈叔的事,我沒想到會……對不起。”
“不用,權當我倒黴,認識了你。”
“……”
關門聲傳來,驚斷了他最後一根繃緊的神經,刹那間,所有的偽裝分崩離析,露出體無完膚的真正麵目。
臉上浮現出難以隱忍的痛苦神色來,他抿了抿唇,放在扶手的手直接泛白,五髒六腑被掏空了一般的疼。
權當我倒黴,認識了你。
他輕笑出聲,發了瘋一樣的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涼笑啊!你知不知道,你的話有多傷人!
不過也是,他自作自受。
何禦不是沒想過如果她知道以後會怎麼樣,這樣子直直的正麵凝望,對他來說就像窒息已久、瀕臨死亡時的一小小口氧氣——經曆了那麼痛的無望掙紮終於能解脫,卻又被她拉回來,不得不再經曆一次那瀕死的痛。
紙包不住火,大概在她眼裏,現在的自己,死不足惜吧!
風,從窗口吹進,擠壓著讓人窒息的空氣,一室的悲傷,來來往往,卻帶不走一絲一毫。
甘願沉淪的人,無人可以救贖。
沈涼笑如同飄蕩在世間的遊魂,漫無目的的遊蕩在街上,被抽了魂魄一般,沒有精神,廣場上的摩天輪在一圈接著一圈的轉,一如人生,起了又落。
會很安靜吧!鬼使神差的坐在了摩天輪上,隨著機器運轉,緩緩升上了製高點,俯瞰城市風景。
可又高就越淒涼。
尚炎背叛了她,為了愛的人。
何禦也背叛了她,她卻被蒙在鼓裏,甚至心存感激。
真是可笑。
父親也不在了……
苦澀從嘴裏蔓延開來,讓她看著窗外景色的眼睛發酸。
世界這麼大,越大越孤獨。
她可能虧待過真心待她的人嗎?!為什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呢?!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竟絲毫未有察覺,曾經那麼信任的人,卻是讓她至親之人離開自己的凶手!
她還冤枉顧墨琛……
這世界上,除了父親,能把她放在心尖上的,隻有他啊!
忽然好想聽見他的聲音,在他的懷抱裏躲一躲,仿佛世間風雨都可以不聞不問,安安心心,讓她安靜下來,把她飄蕩於世界之外的靈魂重新安放在身體裏。
從包裏拿出手機來,重新開機,消息頁麵一閃,十幾通電話,還有信息。
顧墨琛的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