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我,放了我(三)(1 / 1)

暮紹南坐在手術室外,他彎腰,雙手抱膝將頭埋在膝蓋上,他好害怕,那種恐懼就像六年前他出車禍的時候一樣,車子騰空飛起,他隻覺得整個世界天翻地覆,駕駛室變形將他的右腿夾在了裏麵,痛疼讓他崩潰,光線離他越來越微弱,他覺得自己無法呼吸,意識在黑暗中一點一點沉淪。

如果潔琳死了,他的是世界是不是將進入沒有止盡的永夜。

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看到她的微笑,像陽光下沾滿露水的百合,清新得讓他的自卑無所遁形,她身上有他所向往的美好,能指引在他在生命的黑夜中重新找回光明。

一次意外讓他得到了這耀眼的明光,可是要怎麼留住這轉瞬即失的她,他覺得自己有眼如盲,他都做了些什麼,變成今天這個結局。

江唯也趕了過來,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等著手術的結束。

暮紹南問他:“你是不是很恨我!”

江唯並不看他,隻是無助的仰著頭,不想讓眼淚流下來,他說:“我不恨你,我隻恨我自己,如果她真的死了,那麼親手把她送到斷頭台的人是我,而你,是給了她一刀的那個人,我們都是一樣罪孽深重,還有什麼好恨的。”

經過5個小時的等候,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主刀醫生從裏麵走出來,暮紹南焦急的衝上去就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手術成功,但她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她能不能醒過來,隻能靠她自己頑強的生命力了,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到那邊去把病危通知書簽一下。”

醫生陸陸續續的說了很多,但暮紹南卻非常刺耳的聽到,潔琳是自己用牙齒將自己左手的動脈咬斷的,他能夠想象得到,一點點的將皮肉咬下來,那是一個多麼痛苦的過程。

她就這麼厭惡自己嗎,要用這麼慘忍的方式來逃離他。

醫生還說,潔琳的手筋也咬斷了,即使接好了,經後也使不上什麼力。

潔琳子/宮不能生育,又有精神障礙,現在手筋也斷了,這樣一個千瘡百孔的身體,她還能承受什麼?

江唯倒是顯得一臉的平靜,或許是悲傷到了極致,所以顯得鎮定,去監護病房的時候,他對暮紹南說:“你放她走吧,讓她自由,經後的生活我會照顧她,哪怕她什麼也做不了,我會一輩子養著她。”

“你休想帶她走。”暮紹南憤怒起來,他這樣說,似乎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為什麼到頭卻事與願違。

江唯不甘示弱,他說:“那你想怎麼樣,等她好了,你還想她再死一次,她不愛你,不要把你所謂的愛強加在她身上,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她過得幸福,讓她快樂!你從小生活在眾星捧月的環境裏,你認為,被你愛上就是幸福,但你從來不懂得如何去愛人。你以為給她好吃好穿,她就可以變成沒有思想的木偶任你擺布。潔琳失去了雙親,她害怕孤獨,她所想要的不過是有個人在身邊關心她,懂她,了解她,安慰她。這些你都做到了嗎?”

特護病房裏,潔琳還帶著呼吸機,左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旁邊的吊瓶裏正在給她輸血。

護士進來提醒:“保持安靜,家屬隻能呆十分鍾。”

她現在太累了,正需要休息,江唯怕暮紹南又會發火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情,於是他將暮紹南拉到外麵走廊裏,說:“你去公司吧,今天上午還有兩個項目要談,我在這裏守著她。”

暮紹南說:“我要留在這裏,你不要勸我,有些事我要好好想想。”

暮紹南靜靜的坐在特護病房裏,他一直呆呆的望著窗外,從朝陽東升到夕陽正濃,他不敢看潔琳,隻是聽一聽測試儀裏微弱的心跳聲,他都覺得痛心入骨。

他強行讓心中的所有的悲痛、不舍、憤怒都隨風隱逝,對於這樣的事情,他就該無悲無喜才是。他轉身走到潔琳的病床前,握住她纏著紗布的手,他說:“顧潔琳,隻要你能夠醒過來,我就讓你走,從此以後我們各自陌路。”

江唯拿著文件站在玻璃窗外邊,示意讓他出去一下。

暮紹南推門離開了病房,江唯將文件遞到他手裏,說:“這些都是要明天一定要處理的。”

暮紹南點了點頭,疲憊的臉上已任何表情,他說:“我先回去了,這裏我不會來了,你去把那個姓秦的小子找來吧。醫院的賬單直接發給我。”

江唯臉上糾結的煩亂一下釋然了,看到暮紹南終於肯放手了,他也輕鬆了起來。

暮紹南又說:“我知道潔琳不在我身邊了,你也會打算辭職的,說實活,你在工作上的成績真的不錯,我希望你考慮能繼續留下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