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不倫不類的小廟(1 / 2)

緊鄰子蔭縣的南平縣婁子鄉口子村,緊挨著公路的一處,有一個於一片平地上突兀而起的小山丘。小山丘全是花岡石構造,上麵隻鋪著一些苔蘚及小草,連灌木也生不下根。小山丘下,有一個很大的岩洞,岩洞開口很大,呈不規則的半圓形,最高處約有二十米,地麵寬度也約有二十米,縱深大概隻有十六七米。

這個洞,算是口子村的旅遊景點,若幹年前,這裏流傳著一個關於“一碗鹽”的美麗故事。這裏的岩壁上,有一個石槽,裏麵流出的水盛在一個大石碗中,水不多不少,剛好一滿碗,少了則會自動滿上,多至不會溢出。取出這碗裏的水,曬幹後,便可刮下一層食鹽。傳說是當地的山神給當地村民的饋贈,家中的確貧困的村民,便可來這裏取水曬鹽,但隻能吃多少取多少,不可多取。後來,有一個富有的村民為了貪圖便宜,也來這裏取鹽,自從他取鹽後,仙人憎惡村民不誠實,石槽中的水便枯竭了,隻空留下幹涸的一段石槽和那個空石碗。在二十世紀七十前代前,這裏建有一個小小的山神廟,裏麵供著山神的塑像,村民們以此來感謝那位山神給當地村民們的恩惠,同時,也以這種方式來向山神致歉,渴望山神的原諒,讓石碗再度產鹽。沒等到山神諒解,卻先等來破四舊的紅衛兵。他們將塑像搗了個稀巴爛,山神廟也被他們一把火燒光,隻留下幾個東倒西歪的石柱子,在風霜雪雨中,無言地述說曆史興衰。

春節過後不久,當地的村民欣喜地發現,有人在這裏出資重修廟宇了。主持修廟的,是一個年輕和尚,長得還蠻斯文帥氣,他自稱是深圳市仙湖泓法寺的和尚,專程來這裏傳佛授經,為當地百姓祈福。此舉得到了當地村委及村民們的支持,一時間,大家捐錢捐物,出錢出力,共同來建這個新廟。一個多月後,小廟便在洞口建起來了。說實話,這個廟真的有點不倫不類,廟是磚木結構的,磚牆瓦頂,牆身刷著白石灰,木柱外漆有金黃油漆。從遠處看,不像是一座廟,倒有點像個戲台。而且,從公路邊上看過去,這座小廟,總感覺帶著一抹邪氣。廟裏供著釋迦牟尼像,是當地村民根據年輕和尚手中的圖紙塑的,走樣得厲害。饒是如此,吃喝不愁,甚至有了點閑錢的村民們算是終於找到了精神寄托之所。小廟建成後,四方鄉鄰絡繹不絕地前來祭拜,香火鼎盛。

小廟背後,是三間瓦房,是年輕和尚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這個年輕和尚,便是吳海,偷偷住在這裏的,還有老乞丐與豔麗,以及那條惡狗。當地的鄉民,萬萬沒料到他們心目中的聖地,竟然供養著這樣一個小群體。這真是莫大的譏諷!有人說“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可是,有誰想得到呢:有些人臨時想抱佛腳,竟然抱成了鬼腳、魔腳。

原來,女羅刹必須要靠吸鮮血,男羅刹則必須要吃屍體腐肉,才能維持生前的模樣。女羅刹都生得俏麗端莊,男羅刹則相貌醜陋、渾身奇臭。老乞丐姓朱,是清朝初期化成的男羅刹,這麼多年來,他以老乞丐的身份作掩護,一直靠在墳地或火葬場偷食鮮屍保持著人的形象。

吳海住在三間瓦房中最小的那間,按老乞丐的吩咐,臨時抱佛腳地翻看各種佛教知識,研讀一些粗淺的佛經。他的隔壁住著豔麗,老乞丐住著那間最大的瓦房,那條禿尾巴惡狗,身上的傷已經好了,顯得更加醜陋。它有時住在老乞丐房裏,有時就在外麵四處巡遊,為老乞丐放哨巡邏。

老乞丐、豔紅和惡狗,從來不在村民麵前出現。老乞丐與豔紅,常常深夜外出,不知從哪裏弄來些鮮血死屍,每到夜半,便取出來,你飲血來我吃肉,吃不完的,便扔給腳下那隻惡犬。它雖然聽從老乞丐的吩咐,不再襲擊吳海,但它看吳海的那仇視目光,讓吳海時時膽顫心驚。那條狗時時看管著吳海,似乎在防他逃走。豔麗見此情景,低聲對老乞丐說道:“你不必看著他,更不必防著我,我們都不會走的,隻要姐姐一天不放出來,我們便不會離開。”

吳海被逼著幹這欺世瞞天的罪惡勾當,終日愧疚難當,麵對那些熱情淳樸的村民時,更是自責無比。但為著那困在石柱中的豔紅,隻得昧心如此。

豔麗每次見著吳海,都是低頭匆匆擦身而過,從不與吳海交談。吳海深夜常聽到豔麗低聲壓抑的抽泣聲,不消說,他知道又是老乞丐在虐待她,變態的老乞丐總是想出不同花招,夜夜折磨她。間或,某個深夜,也有別的打扮豔麗的羅刹女,不知從哪裏飛來,承歡於老乞丐。

吳海這個假和尚,穿著一身不合身的僧袍,讀著那些佛經,腦子裏全都是想的豔紅。一想到她孤苦伶仃地被囚禁於山洞中的石柱中,心痛猶如如萬箭穿心。可是,自己眼下性命難保,如何能夠救她,隻能在心底乞求豔麗伺候得老乞丐滿意,待六個月期滿後,豔紅便會被釋放。他打過電話給父母,說公司急召他回深圳工作,走得匆忙,來不及回家,等忙過這一段時間,再回去看望他們。父母毫不生疑,隻是遺憾他春節時就在鄰鄉,卻不能趕回家去吃頓年夜飯。父母幾句話說得吳海慚愧萬分,再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更是覺得愧對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