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雲梔第一次聽到另一種答案,她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從前隻能在祭天這些大型活動上看到身穿廣袖白袍的國師,宛如神祗,此刻卻更像謫仙人,給你的感覺,也不差。
她點了點頭,就當認同了他的看法。
“殿下不帶我看看這院裏的風景。”
“就那麼多地方,你自己看便是。”
“嗯,可是我不知道這些花草樹木是誰種的,為什麼種的,它們的故事又是什麼樣的?”
雲梔像看著瘋子一樣看著他,“國師大人,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小丫頭,怎麼,給我講講不行?”
最後雲梔還是不情願地離開了綠蔭遮擋的窗台,到了院中,給他一一講起了這一景一物的來曆,講著講著她恍然發覺,好像父君從來沒有離開她一樣。
每一棵梔子花,都是父君喊著她的名字種下去的,她還能記得每一聲呼喚。還有那棵高大的梧桐樹,夏陰冬枝。
還有院裏的秋千,是她更小的時候在宮中搶不過那個禦花園裏的秋千,每次女帝經過禦花園看到她總是滿臉厭煩,她特別難過便求父君給自己置辦一個,還撒謊說是不想和那群王孫貴族家的子女一起玩,父君為她安置的。
向來那些拙劣的掩飾,又怎麼逃得過父君的眼睛。
其實要不是她,父君和母皇也不至於能那麼僵吧。
想著想著,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是也沒有想哭,自從父君離開那天後,她感覺就像是哭不出來一樣。
“都說物是人非,但是若沒有這些物,那可真是一點念想都沒有了。”
直到傍晚的時候,國師大人才向她告別。
她忽然有些不舍,站在門口問,“大人以後還會回來嗎?”
他抬頭看了看漫天的雲霞,瞳仁中倒映著一輪殘陽,傍晚的風鼓動他寬大的衣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種欲乘風而去的感覺。
“大概,不會了吧。”
然後看著雲梔的神色,輕輕笑了笑,“梔子花都開了,也是該去看看宮外的風景了。二殿下,有緣再見。”
一直到現在的人生中,雲梔心中隻有兩幅夕陽下的如畫美卷。
一個是白衣勝雪,眉眼俊斂的君卿言走來。
一個是寬袍廣袖,青衫烏發的國師大人離去。
此去經年。
“結果國師大人就到了這個小縣城幹起了搶人老婆的勾當?”雲梔頗為恨鐵不成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