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妃有些失落與疲倦,但強撐著精神,嬌媚笑道:“大人若真不知道便罷了,今日大人給本宮請安也請過了,若無事,本宮便要午睡了。”
趙太醫更是一臉困惑:“那,那下官告辭。”
懿妃緩緩起身,轉身便背對著趙太醫朝寢殿走去,隻留下冰冷的聲音回蕩在正殿中:“大人慢走,倩兒,去送送大人。”
趙太醫由得倩兒將自己送出了懿妃的宮殿,漸漸消失在長街盡頭的拐角處。
這一晚,穆晴嵐在宮中閑來無事,便前去白常在所住的偏殿飲茶,白常在正無力地倚靠在貴妃榻上,見穆晴嵐翩然進入偏殿,正要起身行禮,穆晴嵐便快步走來阻攔:“勿要拘這些虛禮,你且好好歇息著罷。”
薄薄的窗戶紙被微風震得有些顫抖,夜風夾雜著碎葉在庭院中悠然回蕩,傳來零散的悉碎聲,如同長裙拖曳過成片的廣玉蘭,白月懸掛於墨色夜空之上,撒下如煙羅輕紗般的淡光。
白常在的麵龐被宮燈照得有些斑駁:“其實我的腿傷已經好了許多,姐姐亦是不必為我如此擔心,倒叫我不好意思,反而讓姐姐來照顧我。”
穆晴嵐淺笑:“不至於此,妹妹腿不方便,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有何妨。”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聞得小晉子在偏殿外頭吼道:“兩位小主,皇後身邊的太監前來傳旨。”
穆晴嵐坐直身子,呼喊道:“叫他進來。”
不過幾步路的工夫,那太監便行至穆晴嵐麵前,接著叩首行禮道:“回嵐嬪,皇後娘娘有旨,自今晚起,嬪妃不得私自進出暢安宮,因念及白常在有傷,因此加以慰問,並令了奴才將這些閩州進貢的荔枝搬來景仁宮,小主若無事,奴才便下去了。”
穆晴嵐正欲叫那太監下去,白常在卻搶言道:“可是我和姐姐分明在暢安宮裏看見鬼火了啊,這要怎麼說。”
那太監穩穩道:“小主有所不知,暢安宮很久也無人使用,因此出現鬼火並無不妥,小主腿上的傷要緊,暢安宮的事,小主便不必擔心了。”
白常在臉色有些難看。穆晴嵐解圍道:“那我便送皇後娘娘一壺蜜露吧,承蒙娘娘厚愛了,勞煩公公替我送去。”
那太監答應著接過食盒下去了:“小主有禮了,那奴才便告辭了。”
似是估摸著那太監走得遠了些,白常在憤憤道:“皇後娘娘為什麼就突然不允許別人進去了,難不成是因為我和姐姐惹怒了皇後娘娘嗎?”
穆晴嵐勸道:“好了,你腿上的傷要緊,別擔心了,總之你現在隻需要好好休息便是了。”
白常在仍是有些含怒,但亦是淡淡笑道:“那好吧,既然姐姐都這樣說了,那我便在偏殿裏好好歇息便是了。”
夜色如水,靜靜流淌。這一晚,穆晴嵐睡得並不踏實,對於暢安宮的幽火之事,心中亦是有了暗自計較,微風搖動著逶迤於地的帳帷,縹緲的輕紗將她與靜謐的宮殿隔開來,遠遠看不清臉。
因著對暢安宮很是疑惑,加上皇後下了這道旨意,穆晴嵐心中更是疑雲大起。早晨,晶兒正替穆晴嵐梳著妝:“小主,您看這頭飾如何?”
晶兒拿著一個掛滿珠飾的鈿子,點點碎金若隱若現,華麗無比。穆晴嵐心中一陣不安:“罷了,這樣華麗的東西,也不知是誰送到景仁宮來的,隻怕太招人顯眼,更何況,何況我如今地位這般低微,若是用這樣顯眼的鈿子去向皇後請安,那豈不是大無禮。”
晶兒笑道:“小主所言極是,隻是奴婢瞧著小主精神不是上佳,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心中煩悶。”
“我老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穆晴嵐悠然道:“連皇後也這般在意暢安宮,可見其中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也隻是我一番猜測罷了,若真同我所猜測的一樣,那這位恭敬貴妃也著實可憐。”
晶兒有些不解:“不知小主如何猜測?”
穆晴嵐並不作答,隻撇開道:“對了,我今日去暢安宮一趟吧。”
晶兒手中的動作驟然停下,她慌忙道:“小主,不可!有皇後娘娘的手諭,小主,您可不能違抗旨意啊。”
穆晴嵐思索片刻:“也對,看來我真是要什麼都忘了。晶兒,你替我梳一個簡單的妝容吧,隻以玫瑰胭脂塗麵即可。”
晶兒這才微微放鬆,展顏道:“這宮裏不為人知的事情可多了,小主隻要相安無事,便不必操心那許多事情。”
翊坤宮早已坐滿了人,穆晴嵐來得卻是有些遲,但皇後仍含著溫和的笑意。翊坤宮中輕煙四起,皇後雖甚少焚香,但龍涎香卻是用得較多,此刻點的是檀香,早晨聞起來,讓人神清氣爽。
所有嬪妃皆是穿得清新淡雅,素淨而不失品味。許是鬼節將至的緣故,人人皆選了淡色宮裝,更多的是身著翠綠輕紗,就連沈妃,亦是僅著了一襲淡黃色煙羅輕紗千水裙,隻頭上的珠飾不減,更顯淡雅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