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妃稍稍將臉側過:“那裏有你說的那樣誇張了……她是庶人,本宮是皇上的寵妃,誰會全然相信她所說的話……更何況,現在死,未免也死得太不值了。”
倩兒稍稍不解:“娘娘此話……當何解?”
懿妃輕輕揚頭:“本宮是說,本宮想要她死的時候她才死,這樣會比較好,並且,安庶人還有可能可以幫我一個大忙。”
倩兒稍稍將頭靠近了些,低低道:“您是說,能幫娘娘您除掉旻嬪娘娘?”
“嗬……”懿妃和顏笑了一聲,接著,打趣道:“本宮可沒這樣說……汙蔑本宮,罪名可不小。”
倩兒見狀,亦是連連賠笑:“是,那奴婢伺候小主就寢吧,這水奴婢先拿出去倒了。”
說罷,倩兒便熟練地拿起了飛金水盆,朝殿外走去,外頭一片黑暗,幾乎什麼也看不清。
如此一來,宓秀宮中也相安無事。
連著過了幾日,宮中除了皇後的翊坤宮,別的倒是沒什麼動靜。
太子的病情也隨著天氣的轉涼而漸漸好了些許。
隆懿五年秋,金桂飄香,秋海棠開得荼蘼。
彼時秋光正好,景仁宮的庭院滿園繁花已落。那蒼綠的樹葉都已然被風薰得泛起輕朦的黃,連帶著把那山石上的厚密青苔都染上一層淺金的煙霧,庭院裏種下的桂花開得香馥如雲,整個景仁宮都是這樣醉人的甜香。
穆晴嵐正斜躺在寢殿前廊的橫榻上,身上覆一襲紅若朝霞的軟毛織錦披風,遠遠看著小晉子帶著宮女和內監在庭院中把新摘下的海棠果醃漬成蜜餞。
晶兒拿來一件紗巾:“小主冷不冷?”
穆晴嵐笑笑,打趣道:“哪裏有這樣誇張,要不把被子也一塊兒拿來得了。”
晶兒故作委屈:“小主這樣委屈奴婢,奴婢可要向皇上告發您呢,您也要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呀……”
穆晴嵐頷首:“是了……九月底了,總感覺我的孩子等不及要和我見麵了呢。”
晶兒和顏悅色:“那是,這可是小主和皇子好不容易修來的福分呢,小主必定視之如瑰寶。”
穆晴嵐輕輕撫著小腹,道:“這個孩子懷得很是順利……我身子也沒有什麼不適,相比生下來必定會是極康健的了。”
羽林侍衛中午換崗的聲音悠然的傳來,伴著朦朧的霧氣,伴著清涼的夜風,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置之度外。穆晴嵐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悠遠的淡淡的而又沁人心脾。
雖說皇帝一早囑托了穆晴嵐說自己會歇在翊坤宮陪伴皇後,但穆晴嵐心中仍是有著淡淡的失落,隻是天地日月間恒靜無言,遙遙相對處,青山長河,世代綿延,還好,皇帝就似在她心中,從未離去或改變。
淡淡想著,穆晴嵐亦是有些失神,還是邵太醫前來請平安脈將穆晴嵐的思緒從遙遠的地方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