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雷張年輕時倒鬥,練出一身橫膽,但倒鬥這一行太刺激,用他的話來說,他這輩子,不怕砍活人,但就怕砍粽子,這一點上,我和他恰好相反,我現在看到普通粽子都能直接上去踹一腳,但讓我去砍活人,我卻過不了心裏那道坎。
後來,鐵雷張轉行當起了小混混,收保護費,搶劫什麼的,自然而然的就加入了飛虎幫,從一個小弟,坐到如今元老的地位。
用鐵雷張的話說,地位越高,就知道的越多,這些秘密,都是應該帶進土裏,一輩子都不能說的事,也就是因為有些這些秘密,他開始擔心,自己有一天會不會被殺人滅口,但這一天一直沒有到來。我三叔在鬥裏救過他很多次,因此與我三叔關係非常好,但他轉行後,地位漸高,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為了不互相耽誤,兩人的來往開始減少,除了我爺爺大壽那一次,幾乎再也沒見過麵。
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直到一個月前,黑老虎派下了一個任務。
我愣了愣,心道,一個月前?怎麼會扯那麼遠?
鐵雷張大約看出了我的心思,示意我稍安勿急。
他接著講了下去,由於時間倉促,隨時都可能有它的人過來,因此鐵雷張講的很精簡。
就在一個月前,黑老虎下達了命令,就是派人去監視吳家祖宅,當時鐵雷張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黑老虎怎麼會突然對吳家下手?
隨即他很敏感的意識到,或許這不是黑老虎的意思,而是靠山的意思。但他跟三叔已經多年不來往,二叔又失蹤,那時候我也正在雅布達,他一時也無法報信,隻能安排手下躲在吳家祖宅附近。
他們這一次的任務,不僅是監視吳家祖宅有沒有人進出,更重要的是要尋找一些東西,具體是什麼東西,上麵根本就沒有明說,隻說了一句棱模兩可的話:那東西很特別,隻要看到了,就會明白。
簡單的理解就是,隻要是不尋常的東西,都帶回去。
他們在祖宅附近監視了好幾天,確定祖宅沒有人之後,準備第二天晚上對祖宅進行了一次搜索,然而就在那天晚上,我和悶油瓶卻去了。
他說到這兒,我整個人都驚了一下,腦海中頓時連起了一條線,難道那個將我和悶油瓶關在地下室的,就是鐵雷張?二叔留下的黑匣子,現在落到了誰手裏?
我頓時無法淡定了,下意識的拽住了鐵雷張的衣領,此刻,去追究是誰把我和悶油瓶關起來,已經沒有意義了,我隻道:“東西呢?”
“交上去了。”鐵雷張拍了拍我的手,道:“本來我那天是想放水,但我沒想到,我的周圍也有上麵安排下來的奸細,而且他們似乎是經過特種訓練的,反應速度什麼的,簡直就不像是人,我放水沒有成功,隻能回了總部,後來……我曾經偷偷派人會祖宅去查過,不過那時你們已經逃走了。”
我呼吸都急促起來,理了理思緒,道:“張叔,那件東西交上去後,上麵還有沒有讓你們繼續找?”鐵雷張搖了搖頭,道:“沒有,所以我估計,東西找對了,他們要的,就是黑匣子裏的東西。”
那個黑匣子裏,一共放了四樣東西,第一個是我六歲時的小照,第二個是我十二歲時的照片,第三個是三叔、二叔以及我爸的合照,第四個,是那本虛構的筆記。
這些東西中,我隻對那本筆記感興趣過,因為我一直覺得,那本筆記中所記載的故事,很可能是爺爺在暗喻什麼,但我還沒來得及具體琢磨,東西就被人取走了。
上麵想要的,究竟是裏麵的照片,還是那本筆記?幾張照片,一個虛構的短篇故事,究竟能隱藏些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得到上麵的重視?是我遺漏了什麼關鍵的地方嗎?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個黑匣子,會不會是二叔刻意留給我的?如果那東西真的那麼重要,他肯定會秘藏起來,而不是放在書房的桌子下麵,這樣的位置,很容易就能讓人找到。
而二叔想讓我知道的,卻恰好是上麵想掌握的東西。
那麼,那個信息究竟是什麼?我有種感覺,或許就那三張照片和那本筆記,就是整個事件的關鍵點,這個關鍵點,所有人都隱瞞著,而二叔在最後關頭,決定告訴我,但最終還是被人給阻隔了。
難道導致這次暗殺的事件,也跟匣子裏的東西有關?那麼二叔現在再哪裏?他在最後關頭將東西留給我,怎麼看都有種在交代後事的感覺,我心裏的不安感更大,額頭上冒起了虛汗,就在這時,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捏住了,轉頭一看,發現是悶油瓶。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在。”
我怔了怔,感覺肩膀的位置,有一種名為後援的力量傳達過來,我突然發現,現在還不是絕望的時候,無論何時,我身後還有人,不管是什麼境地,都有人與我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