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蝗災來臨的時候,聰明人不會去管自己地裏的那些注定遭殃的食物,而是準備好器具盡最大的力氣捕捉蝗蟲。
蝗蟲雖然海陸空三個地方都能走,但是先天的不足隻能讓它飛起來的高度有限,在地麵上也隻能是蹦躂,而在水中,短暫的水麵跳躍已經是極限,若是把蝗蟲摁在水中,等身體內的空氣更換完了,也就是蝗蟲一命嗚呼的時候。
準備好捕捉螞蚱的網兜,大木桶,裏麵裝滿水,捉過來的螞蚱弄死了之後,迅速的把它們曬幹了,就可以裝袋子。
往往搜集幾大袋子螞蚱幹屍,還是能曬出來的,湊合湊合,這個遭受過蝗災的民眾家裏,大冬天即便沒有糧食,也是可以湊合著熬過來。
螞蚱吃糧食人吃螞蚱,真正算起來,聰明人永遠都是沒有虧。
所以當酒兒跟蘇冉提起這些民間的瑣碎事情,尤其說過自己就是因為經曆過蝗災,才在來年開春被父母買進了皇宮,這一切的一切,酒兒對螞蚱並沒有多大的好感的。
若不是蘇冉一個勁的吵著要學編製螞蚱,就以酒兒那一段黑暗的過往,注定是不會再去溫習編製螞蚱的手藝。
酒兒眼神灼灼的看想蘇冉,然後打趣的問了一個問題:“小公主,若是有那麼一天,你餓的隻能吃螞蚱的時候,你會不會去吃。”
蘇冉就沒有擔心過自己的衣食住行,這本就不是蘇冉要考慮的問題,當下攤了攤手:“這個啊!還真的不好說,但是酒兒,你當時應該是有選擇的吧!”
酒兒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追憶:“是啊!在我被賣進皇宮的前夕,娘親給我抄了一盤菜,我想我一定一輩子都會記得。”
“哦!什麼菜還能記得這長時間的,難不成是跟張姑姑的白糖糕那麼有名。”錦太後身邊的張姑姑,最擅長製作的東西就是白糖糕,整個皇城都是有名的。
蘇冉每次去慈寧宮,少不得要做的一項就是纏著張姑姑做白糖糕,可見白糖糕在蘇冉心中占據著何等高的地位。
前生今世,自己記住的就是白糖糕,此時酒兒說她心中也有一道永遠無法忘卻的菜肴,蘇冉不問問,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其實也不是什麼金貴的菜肴,那道菜叫做爆炒螞蚱,就是拿著剛撲殺的螞蚱,洗洗倒進油鍋中過一遍,然後撒上鹽花。”酒兒的臉上不知道是想念還是痛苦,緩緩地說道:“公主你可能不知道,像我們日常吃的鹽,在民間是絕對的稀罕之物,除了逢年過節,我們是從來吃不到鹽的。”
蘇冉默默的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草螞蚱,用小手拖著腦袋,專心的聽著酒兒說著。
“但是那天不是過節,而且還是剛剛鬧完了蝗災,正是大家夥都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偏偏就在那天,娘親起早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唯一剩下的那一點點鹽花,全撒在了那盤油爆螞蚱中。”還有更加詳細的,酒兒沒有同蘇冉說。
比如那天,自己娘親把菜端到桌子上,油爆螞蚱就直接端在了自己麵前,家中兄弟姐妹要伸手伸筷子,都被自己娘親打掉了,甚至最後,娘親就沒讓他們坐在桌子上。
酒兒的娘親,就坐在桌子一邊,從頭到尾的看著酒兒吃,而且還不停的給酒兒夾菜。
吃完飯,酒兒幫著娘親收拾碗筷的時候,她的娘親哭了,哭的還是十分的厲害,酒兒當時年紀小,並不懂娘親為何要哭。
碗筷收拾到了一半,父親就把酒兒喊著出門了,從最初的小鄉村,走到了鄉鎮,然後過了縣城,趕路一天多的時間,到了江都城。
酒兒從來就沒有出過鄉下,更別提到江都城,到了皇宮之後,她實在是太困了,就在那邊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爹爹不見了,而她也成了皇宮中的一名小宮女,沒有成為九公主的貼身小宮女前,酒兒的日子並不好過,差點就在江都城中死掉了。後來胭脂姑姑一次去司裳局,相中了跑腿勤快的酒兒,想想蘇冉身邊也該有個年歲相仿的宮女,就把酒兒領到了正乾宮,教導了一段時間之後,就讓酒兒跟著蘇冉了。
說起來酒兒的小時候,的確也算命運坎坷,也幸虧她早年就認識了蘇冉,這才避免了天天受罪,要不然這個苦日子,還不知道那一天,才能真正的熬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