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黃昏,雨一直下,完全沒有停歇的意思。季連別諾在書房處理完公事,天都暗得如黑夜一般了。
他愁眉不展,想到那少女比牛還倔,既不肯喝藥,也不肯吃東西。起初還哼哼回擊他兩句,露出輕蔑的表情,到後來,幹脆不理不睬,完全當他不存在。
季連別諾穿過長廊,尋思一會該怎麼來整治這不聽話的少女。
娘親的主意倒是打得好,讓他什麼禮數都不用顧,直接收了房。天知道,這少女有多可氣,就是他季連家用八抬大轎,吹吹打打,風風光光,把她當菩薩一樣迎進門,坐上季連家未來當家夫人的位置,她都不屑一顧。
“你就算給了我正室的名份,我也不願上你的床榻。”她已經明明白白告訴過他。
更何況還是妾室的名份,如若跟她商量,她恐怕會更加鄙夷季連世家,輕視他這個備受尊崇的少主。
推開門,果然看見陳媽和玉嫂束手無策。
“還是沒吃?”季連別諾明知道答案,卻仍舊忍不住問,隻盼自己離開後,她吃了一口半口。
玉嫂搖搖頭,憂心得眼眶都發紅了:“再不吃東西,怕是神智都要迷糊了。”
季連別諾呼出一口氣,打發了陳媽和玉嫂下去。他傾身本自要扮得粗暴,將燕唯兒的身子提起,威迫她喝粥,卻不料,那身子已經輕如薄紙,不需用勁就被提拎了起來。
季連別諾暗自心驚,卻不得不裝作冷漠的樣子,問燕唯兒:“想好了沒有?喝粥還是伺寢?如果是後者,那我就要上榻了。”
季連別諾說完,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幾時變成了這樣無賴之人。
燕唯兒依舊不動,一切對她來說,都沒有威脅力。
“我殺了你娘親,你不應該振作起來報仇嗎?”季連別諾冷笑:“你的娘親一生柔弱,而你卻讓她冤死,這是做女兒的孝道?既然你沒有求生的欲望,好吧,那你就等死,我再不逼你吃粥喝藥,你就死去吧。”
季連別諾從燕唯兒斷斷續續的話裏,猜想她的娘親必然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不然怎麼會忍心讓女兒犧牲來救自己。他知道她想報仇,就如當初自己滅殺燕門的心情是一樣。
果不其然,燕唯兒聽到此話,當真動了一下,輕微地扭動身體,顯是被這番話命中要害。她不能讓娘親枉死,拚已之力,也該報仇雪恨,並且,這個仇家還正在眼前晃悠。
“你如果想報仇,首先得把身體養好。我會將你養在這別院中,你要下毒或是刺殺,成功便是你的本事。當然,你一心尋死,我不攔你。你死了,正好去除我的心頭大患,燕家滿門,滅殺無漏,這本來就是我想做的。”季連別諾繼續冷血下注猛藥。
“混蛋!”燕唯兒恨聲斥罵,這男子狂妄自大,無聊透頂,隻為了留下自己慢慢折磨,不惜出此下策來威逼自己。他就像守在洞口的貓,逗弄那隻被困在洞裏的老鼠。
“你今天才知道我是混蛋嗎?不應該呀,我以為你早就知道。”季連別諾犧牲太大了,幾乎完全顛覆了形象:“如果你就此死去,豈不是讓我逍遙自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