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明白,那艘運著數百少女開往京都的船為何會忽然擱淺,原因隻有一個,船上的少女被救了出去,而救人的,正是燕家的小姐,他此生最愛的女人-----燕唯兒。
這個認知讓季連別諾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在那夜粗暴地掠去了她的初夜,那個小小的身子上,傷痕累累,都是因為救了船上的少女,救了他的妹妹而慘遭的毒打。
而他,到底對這個善良仗義的少女做了什麼?他此刻恨不得當初被她一刀捅死才好。
他以為這一路點點滴滴,為她做了多少柔情蜜意之事,她應該感恩,應該知足,卻不知,那些與她所做的相比,微不足道。他以為給她季連少主夫人的身份,給她最完整的愛,便足可命令她成為他的女人。
不,這是多麼膚淺的認知!他就算給她一切,都換不回她以生命維護著的娘親啊。
季連別諾背過身去,不讓大家看到他無法忍住的淚水,無比絕望。
季連微雨和燕唯兒在別之洛的攙扶下,雙雙站了起來,手卻沒有放開。
微雨向各位說了燕唯兒當日救人的事,過程中,燕唯兒越來越冷靜,越來越清醒,也越來越涼薄。
季連漠北與別之洛聽完微雨一席話後,自然已不再是平常態度。本對她已有好感,但隻是從季連家媳婦的角度來審視。如今可不一樣,她是微雨的救命恩人,而且,還被兒子毀了初夜。
初夜對一個少女來說,那是何等珍貴,就算兒子現在許她少主夫人的地位,也斷不能彌補她受過的傷害。
他季連家,從來不曾如此有愧於誰,而今,對燕唯兒,他們竟不知作何表達方能對她補償。
氣氛陷入了無盡尷尬,大家聚在大堂,本是要討論季連別諾的婚事,現在跑題已跑到了千裏之外。
別之洛拉過燕唯兒的手,無限愛憐:“唯兒姑娘,你也許不知道,我今天已不是第一次見你。那天,你生病了,我來看過你,別諾也在你床前守了你一整夜,我就知道,你應該是和我們季連家有緣的人。”
別之洛現如今,對這姑娘是又愛又憐,當日存了將她給兒子隨便收房的心思,實是內疚羞愧。
燕唯兒輕輕將臉上的淚痕擦幹,回過臉去,望一眼季連別諾,心一橫,沉聲道:“謝夫人探望,唯兒有個不情之請。”
季連別諾麵色慘白,心沉到穀底,他知道她要說什麼,太了解這個女人:“唯兒……”不由自主,要去阻止,卻無力,無力到連阻止都覺得無恥。
燕唯兒聽到那一聲“唯兒”,緩緩回過頭來,那決絕的眼神中,竟滿是溫柔的淒色。望著那張英俊的臉龐,迷戀著那個懷抱,卻不得不離開,否則她的一生,都會因見到他而想起娘親的慘死。
她輕啟朱唇,一字一字:“唯兒想離開季連世家,望夫人成全。”每一字都痛入骨髓,離開那個男子,想象日後另一個女子在他的懷抱撒嬌歡笑,無盡的痛,卻無可奈何。
別之洛抬頭見得兒子震在當場,全無平日風采,呆呆的,失魂落魄,不禁大是不忍:“唯兒,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可好?”
燕唯兒輕聲拒絕道:“夫人,唯兒隻有這一個請求。”
別之洛正不知如何是好,微雨便搖著燕唯兒的手,哭泣道:“唯兒,我們才剛剛認識,你就要走嗎?留下來,陪陪微雨……”她聽聞哥哥盛怒之下,將燕家滿門滅殺,本來想說天大地大,你現在又能去哪裏,卻如何敢在此刻提起這一字半句,生生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