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梅花海,蔓延得無邊無際,仿佛比花中之王的牡丹更豔光四射。冬日萬花凋零,隻餘獨花盛放。
稀有,總是令人想要獨自占有。
風楚陽這幾日常在梅林裏流連忘返,暗香縈繞,奇景久久無法釋懷。畫中美人的曼妙姿態,已經深刻印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不僅僅是男人對女人的某種渴望,於他而言,女人都隻是玩物而已。更多的困惑和引出內心的激蕩,是那日的梅花競相綻放,千朵萬朵,無聲,更有聲。
如某種古老的傳說,或是一種預示。
得此女,得天下。明知這一說法是魏王爺編來讓他為其出頭,一解胸中鬱氣,卻還是不由自主日夜被此事困擾。越心心念念,那美人的身影愈加清晰,竟然第一次,引發出他對女人的思慕。
有些後悔,上次在馬車裏,如此好的機會,伸手可及,卻眼睜睜地放她跑掉了。而如今若是真的要想一親芳澤,恐怕比之籌謀一場政變輕鬆不了多少。
他確實小看了季連少主,集帕爾一役,以為穩操勝券,兵力如此懸殊,卻被季連少主輕易粉碎。而正因為那一役,令得先前蠢蠢欲動的草原部落,竟紛紛呈觀望態勢。
“三皇子,沐出相士求見。”家仆來報。
“請他到書房等我。”風楚陽雙手負在身後,緩步向書房走去,仍然一臉的凝重沉思。
沐出相士是風楚陽最依賴的風水師,此人確實有些道行,這些年有他在,令得風楚陽常常逢凶化吉,是以漸漸生出倚重之心。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和沐出相士來往甚密,否則魏王爺也不敢隨便找個人來糊弄他。
“小人來遲,還望三皇子恕罪。”沐出相士行禮。
三皇子風楚陽尤自沉思,隨手拿起畫卷,緩緩展開,倒像是生怕弄壞了:“沐出對這幅畫,有何見解?”
沐出定晴一看,失聲道:“三皇子怎麼會也有這樣一幅畫?”
“哦?”風楚陽抬起頭,微微皺眉:“沐出還在哪兒見過?”
“不瞞三皇子,小人的師傅也有這樣一幅,如小人猜得不錯,此畫正是出自師傅之手。”沐出上前一步,手蘸了少許茶水,塗沫在畫中一角,很快,一個暗印便顯露出來:“三皇子請看,這個‘複林’兩字,便是小人師傅的名號。他一直習慣用這樣的暗印。”
複林大師的名號,在當朝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人善觀天象,學識淵博,且深居簡出,少與人來往,而沐出正是他的徒弟。
隻是,這個徒弟趨炎附勢,品德極差,是以被複林大師逐出師門。
“那這幅畫可有蹊蹺?”風楚陽聽得此畫竟是複林大師所作,梅林的異景再次閃現,令得他不由自主心跳急促。
“回三皇子,小人不敢有欺瞞,本來以當日我的功力,是無法知曉此畫的玄機,但我無意中聽到師傅曾經和沐善師兄的談話,說‘得此女,得天下’,此事斷不可傳出,否則會令得天下大亂。”沐出恭敬將從師傅那裏聽來的緩緩道出,又加了自己少許理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分析給三皇子聽。
風楚陽打賞了沐出,令家仆送出門去。這下,他真正陷入沉思,甚至心中還覺得對魏王爺有愧,深覺王爺對他忠心耿耿,自己卻無端猜疑其良苦用心。
他令家仆把燕無晨找來,指著畫中美人道:“燕管事,可認得這個女子?”
燕無晨自從跟著風楚陽,前前後後打點,雖然盡心盡力,卻心中難以掩藏對季連世家的憤恨。他接掌燕家,混得風生水起,在蒼寧一帶,連走路都橫行無忌。而現在,卻是在別人手下打雜。盡管主子身份顯赫,但哪比得上他自己橫霸一方來得愜意。
燕無晨的眼睛掃過畫卷,心中狐疑,這不是他從燕唯兒的房間裏搜出來送給魏王爺的畫嗎?如何此時卻在三皇子手上:“此女乃小人的庶出妹子,名叫燕唯兒。”他不知道三皇子叫他來看畫卷的目的,是以並不露出喜惡:“當日我將她送給魏王爺作妾室,後來音訊全無,小人也身遭不測,未來得及顧及此女的下落。”
“燕唯兒?”風楚陽輕輕念著這個名字,再去看那畫中人,更覺鮮活生香,驚鴻豔影。那日的偶遇,忽然變成了一種人生的預示,仿佛是上天的安排,讓他遇見一個能助他實現野心,一統天下的女子。
“三皇子,舍妹可是有了消息?”燕無晨何等樣人,常年善於與權勢之人打交道,察顏觀色自是不差。見得三皇子臉泛紅光,心下計量,恐怕自己一步登天的機會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