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輕煙嫋嫋,迷霧籠罩,仿佛依然寧靜。
燕唯兒身著白衫,外披白色輕紗,站在河岸凝視湍急的河水,潺潺而下。空氣中帶著清晨才有的絲絲清新,卻不經意間,夾雜著血腥的氣味。
“韋大小姐,你這麼跑出來,很危險。”風楚陽站在她身後。
一尺的距離,再不敢向前。
“托你的福,折柱變成人間地獄。你不怕無數冤屈的鬼魂找你索命麼?”燕唯兒頭也不回,一臉悲愴。
“我和你的協議在後。”風楚陽上前,拉過燕唯兒:“等你成了皇子妃,我會做得更好。”
阿努急得團團轉,狂吠聲在月河上遠遠傳開去。
燕唯兒輕輕甩開他的手:“我沒你那麼好的心情。”撫著阿努的頭,漸漸讓它平息。
“我答應過的事,自然會做到。你的人現在都放了回去,接下來,你覺得應該如何?”風楚陽意味深長地凝視她的表情。
“我自己知道,不勞你操心。”她說完向著營帳中走去,茉莉正在帳裏為她準備早點。
風楚陽的營帳裏。
燕唯兒一身月白裙裝,戴著麵紗,第一次參加了作戰將士的會議。她坐在一旁傾聽,並不說話。
各位將領因為一個女子的加入而深感不忿,是以說話故意繞三繞四,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偏要以晦澀的方式表達出來。
一場會下來,幾乎不知所雲。
眾人退去。
風楚陽問燕唯兒:“有何感想?”
燕唯兒答:“沒有。”轉身也退出了帳外。
到第三次軍營會議,依然如此。各將士仍然以晦澀語言將有利無利條件,地理位置,作戰方案,表達得零零落落,散碎不堪。
風楚陽有些不耐,揮揮手,令眾人散去,隻留了燕唯兒一人坐在獨凳上。他抬眼去望燕唯兒,白色雪蠶絲麵料做成的衣裙,將她的身段包裹得玲瓏有致。
她盡管已成親,還差點做了母親,可依然是少女的樣貌和年歲,卻又比少女多了無盡婉轉的風情。眉目間,清冷,安靜,還有心懷世人的高潔,都讓她氣質裏有著迷一樣的吸引力。
風楚陽看得全身燥熱不安,心不在焉道:“可有高見?”
燕唯兒目光清澈,冷靜地將三次會議裏,各將領晦澀的發言以最簡潔的語言綜合整理,聽起來,似乎一樣,似乎又不一樣。
風楚陽顯然誌不在此,在燕唯兒起身離開的當口,迅速將她一攬在懷。
不過,僅隻是一攬在懷,再無動作。
他在她麵前,展現著飛揚挺拔的俊氣,絨裝在身,肩膀更顯得寬闊。
她沒有驚聲尖叫,隻是輕輕將他推開。一推,他就離開了她。
“夜了,我回去了。”燕唯兒輕聲告別,輕紗下的麵容波瀾不驚。仿佛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都隻是幻覺。
風楚陽呆呆地,手上仍有餘香,一種銷魂入骨的滋味,將他的心化成一池春水。
風楚陽的兵馬勢不可擋,一連拿下了隙寧、扶生、華玉等好幾個重鎮。季連兵馬節節敗退,直退到回陝地界。
風楚陽是夜犒賞三軍,篝火熊熊燃燒。他遵守對燕唯兒的諾言,不搶不殺不擄掠。
燕唯兒很滿意,雖然並沒有展現更多的笑容,但在茉莉的攙扶下,親自坐到風楚陽座位的下首,已是心情極好的表現。
此時軍中將領們對她已不如之前的排斥,在這幾次戰役中,他們或多或少對她有所刁難,故意讓她聽不懂,但後來,她總能層層抽絲剝繭,將要領精華提出來。
不止如此,將領們其實各自都有派別,都想立軍功,是以提出的作戰章法也不同。
但燕唯兒將各位將領的長處一綜合,似乎每個人的主張都用上了。
他們起初不待見燕唯兒的原因,無非是認為此女子太過驚豔,能讓風楚陽打仗都帶在身邊,一定是以床第之歡取勝,是以看不起。
但當這段時日看在眼裏,此女子和別的寵妃不同,從不嬌縱,來去都隻有一個丫環相隨,從不纏著三皇子。
又加之風楚陽明白說了,戰術是此女定奪,綜合整理,各將均有功。各人佩服,盛宴一起,與有榮焉。
夜深人靜,阿努守在營帳裏麵的入口處,悠然自得。燕唯兒給它獎勵了一大盆烤好的肉和骨頭,它正啃得津津有味。
風楚陽喝了酒,闖入燕唯兒的營帳中,阿努立刻弓起身,眼睛綠幽幽地向他望來。
“阿努!坐下。”燕唯兒立時製止,對旁邊的茉莉輕聲道:“你先出去。”
茉莉猶豫一下,低頭出去,卻故意將阿努留在了帳中。
“祝賀你旗開得勝。”燕唯兒倒了一杯茶,遞過來:“醒醒酒。”